来人蓝仲兴,皇上身边的近臣,身材高大,长相端正,穿着一身墨蓝的长褂,身上透露出的是长期居于高位的内敛之气。
蓝仲兴对着柳珠珠点了点头,拿起桌子上的诗集问道:“祁凌天,祁世子,丁玲,丁小姐,请问这本诗集是你们共同出版?还是一人所为?诗集是谁所作?”
丁玲看了看祁凌天,没有说话。
祁凌天眼神从丁玲身上扫过柳珠珠,然后落在了监察院监正蓝仲兴身上,这位是皇帝最信任的自己人,所有的奏折可都是经由他手向上向下检阅传递,不但有监督勋贵和官员,还可随时抓人进衙门审讯。
但蓝大人是出了名的刚正不阿,此时来找自己,不知所为何事。
祁凌天脸上升起肃然之色,双手握拳说道:“蓝大人有礼,此本诗集正是本人一人所写。大人突然问起,不知是何缘故?”
蓝仲天没有表情的脸上突然阴云密布,沉声问道:“祁世子,你可知辱没皇家是重罪?今上读了诗集后勃然大怒,让我立即带人来查探。”
祁凌天抬起头有些惊慌之色,这辱没皇家可是重罪之中的重罪,不单单涉及自身,往往还会祸及家族。
“小人不知为何,但从未做过辱没皇家之事,还望大人明察。”祁凌天恨得咬牙,诗集并没有广泛流传,是谁将小小的诗集本上报天听?
蓝仲天翻开诗集,找到画着美人头戴牡丹的那一页,念了出来:
“《美人》
立春岁首,
陈雪初融。
娇娘美人,
当窗倚栏。
莣之切之!”
念完蓝仲兴停了停,问道:“祁凌天可知罪?”
“祁某不知,还望大人明示。”
祁凌天下意识的竟看了一眼柳珠珠,见她端坐着,看上去甚至有些漫不经心,不由得有些慌。
但此诗是为丁玲所做,虽有些男女之情,并不露骨,强做镇静的说道:“小人觉得这只是一首闲诗,并无其它含义。”
蓝仲兴“啪”一声将书扣在桌上说道:“好一首闲诗啊,祁凌天,本官不知你竟如此大胆,你将句首的字连起来读一遍。”
“立陈娇当莣(亡)。”祁凌天自己写的诗自然是记得的,脱口便念了出来。《康熙字典》莣wáng【集韻】無放切,音妄。義同。
念完祁凌天一屁股退坐在身后的凳子上,眼神呆愣。
柳珠珠立即上前说道:“大齐谁不知陈阿娇是太子的小名,祁凌天竟然敢公开诅咒大齐储君,珠珠不敢徇私,望蓝大人明察。”
祁凌天听到柳珠珠的话,脸色通红,指着柳珠珠说道:“你,柳珠珠,我知你恨我,但不至于如此。”
柳珠珠笑着说道:“祁世子开玩笑呢,我跟你可不熟,你做的这首诗又不是为了我,是为了谁,祁世子不妨说一说。可能还能抓到同谋?”
说着又看向面色苍白的丁玲,别以为别人都是傻子,丁玲最爱的花是牡丹花,自诩牡丹真国色。
这么说,还有哪个位置可以配得牡丹花,当然是太子妃之位,谁不知道丁玲的野心大着呢。
只有祁凌天这个傻子,把真心喂给了狗。
因此丁玲这会怎么会自己来跳坑,肯定避之不及,祁凌天今天注定要玩完。
果然丁玲见状不妙,立即说道:“这本诗集我还未看内容,并不清楚祁世子写了些什么,也与我没有什么关系。”
祁凌天不可思议的看着丁玲,有些焦躁的喊道:“玲儿,你,”
柳珠珠看着丁玲冷笑一声,丁玲看着柳珠珠沉着冷静的眼眸,竟有些害怕,害怕那个位子离自己越来越远。
丁玲脸上露出决然的神色,打断祁凌天说道:“祁世子以后不可再如此称呼,自己做下的事要自己承担。”
听丁玲说完,柳珠珠对丁玲友好的笑了笑,说道:“成年人要对自己说过的话负责,祁世子,你自己认了吧。”
柳珠珠想得很清楚,如果丁玲脱不了身,定会自救,说不定还让两人有了机会,不如先干掉祁凌天,目标更明确,打击力度更强。
祁凌天看着丁玲,眼中有几分痴有几分不甘还有一分的悔恨,最后说道:“是我一人所为,与丁小姐无关。”
丁玲不敢再留,直接对蓝大人施礼,说道:“家中还有急事,丁玲先行告退。”
蓝仲兴并未阻拦丁玲,丁玲忙不及的登轿离开。
祁凌天反手被缚,转头抬颈看向柳珠珠,因为用力青筋爆出,有些狰狞,柳珠珠却不惧,只说了一句话,祁凌天脸上的表情顿时变成呆滞,任由人推搡而去。
没人知道三皇子坐在楼上的雅间中看见了这一切,摔了杯子。
“主子,要不要干掉柳珠珠?”旁边的侍卫做了一个抹脖子的动作。
三皇子看着蓝仲兴的背影,摇了摇头,说道:“周伏,你去查查,看蓝仲兴是怎么回事。祁凌天这颗棋子算是废了,真是废物,难得本王还付出了这么多去培养他,结果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坏了本王的好事。”
“是。祁世子本就不该痴恋丁玲,柳珠珠也该死,竟然没有拿王爷的命令当回事,跟她父亲柳相那个墙头草完全不同。”周伏俯身凑近三皇子说道。
“柳珠珠不单单与其父亲不同,她似乎与传言也不同,这哪里看得出是个一脑门子草包的花痴?”三皇子说道,“难道是因为在田庄被人欺辱受了刺激?”
三皇子陷入沉思中,周伏静静的站立一旁,显然已经习惯了自家王爷想事情的时候静默的情景。
好半天,周伏才问道:“王爷,祁凌天这边?”
三皇子沉思了一下,用指尖敲着桌子,好一会才说道:“马上通知威武侯府,告知祁凌天谋反,让他们自己决定救还是不救,威武侯府可不缺儿子,没了祁凌天,还会有其他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