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顾修远的回答，沈晚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的一双手紧紧地扣在凳子上，才能维持住身体的平衡，“你真的太过分了！”
“沈歌，是你打乱了我的计划。”顾修远站在不远处，居高临下面无表情地审视着她。
走廊里坐满了待产的准妈妈，她们脸上挂着抑制不住的幸福，刺痛了沈晚的眼睛。
“那江清浅呢？”
沈晚闭上眼，声音都有些不受控的颤抖，“江清浅的……孩子，你也准备安排医生吗？”
从小就只能和沈万山相依为命的沈晚，做梦都想要拥有一个完整的三口之家。
而现在她清楚地听到了，梦被打碎的声音。
很平静，甚至在顾修远的世界里掀不起一点波澜。
“你是你，清浅是清浅！你不要什么事，都要牵扯上她。”他的眉头因为生气而微微皱着。
“顾修远，我在你心里到底算什么！”
有些话没有亲耳听到，或许还能心存幻想。
说到底还是要感谢他，能让她清楚地知道，在他的心里她没有一点分量。
等不到他的回答，沈歌缓缓站起身。
“你要去干什么？”顾修远着急地抓住了她的胳膊，神情中带着一丝担忧。
“大庭广众我能干什么？”沈晚甩开他的手，“放心吧，有你顾修远贴身护着江清浅……我动不了她。”
沈晚咬紧牙关，用仅剩的一点力气挺直腰板仰起头，故作坚强地往前走着。
她想快点离开有顾修远的地方，只有看不见他才能麻痹自己的疼痛。
“沈晚，你怎么哭了？”
好巧不巧，江清浅在这个时候出了诊断室，迎面撞上了沈晚。
她装作满脸关切地站在沈晚的面前，“是不是修远欺负你了？要不我帮你去说说他！”
“江小姐还是照顾好自己吧……我和顾修远夫妻间的事，就不麻烦你了。”
沈晚微微侧身，拉开和江清浅的距离，她可不想发生些小说里才会出现的狗血剧情。
透过墨镜，沈晚的眼神就如同一台x射线机，慢慢地在江清浅的身上扫视着。
虽然沈晚在顾修远面前活得很卑微，但是并不代表什么人都能在她这儿讨到便宜。
像江清浅这些三脚猫的白莲花功夫，在鱼龙混杂的弄堂里长大的沈晚，实在是见得太多了。
“有些事，我觉得还是有必要提醒一下江小姐……”把墨镜滑到鼻尖，沈晚弯下腰抬起一边嘴角，用轻蔑的眼神盯着江清浅。
直到盯得江清浅的眼神飘忽，沈晚才又站直身体，“顾修远现在有老婆，江小姐最好还是离他远一点。”
本就没有想过给谁留面子，说话时沈晚的声音控制得不大也不小。
话音刚落。
周围的人就开始对着江清浅指指点点，捂着嘴小声议论起来了。
江清浅把头低得低低的，一张漂亮的脸蛋更是红一阵白一阵。
“沈晚，你……你怎么能这样讲话！”
她有些恼羞成怒地瞪了沈晚一眼，轻轻地跺了一下脚，然后快步去了顾修远的身边。
沈晚转过身挑起嘴角，想看看她到底要怎样表演。
江清浅很自然地把手抬起。
但是好像又想起了沈晚的话，她伸出去的手在半空中犹豫了片刻，最后可怜兮兮地扯了扯顾修远的衣袖，“修远……”
顾修远一言不发，一双眼睛寒意渐浓。
隔着两三米的距离，沈晚已经被冻得腿有些微微颤抖。
刚才对江清浅说话有多狠，现在看到她和顾修远站在一起时，沈晚的心就有多疼。
她可以对任何人，毫不留情地伸出锋利的爪子；但面对顾修远时，递出去的刀永远刀口朝向了她自己。
顾修远很贴心地扶着江清浅坐在椅子上，弓着身子附在江清浅的耳边，不知道在说着些什么。
刚才还梨花带雨的江清浅，此时已是喜笑颜开。
看起来他们就像一对甜蜜的夫妻，在共同期待着新生命的到来。
而沈晚如一个小丑孤立无援地站在角落里，窥视着别人的幸福……
“沈博士，沈博士在吗？”
沈晚的身后传来护士的声音。
来了医院很多次，她第一次由衷地赞同护士就是救死扶伤的天使。
“在这儿呢！”沈晚应了一声，匆匆逃离了现场。
沈晚从李主任办公室走出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用午餐的时间。
李主任还想留沈晚在医院食堂吃工作餐的，可是她实在没有那个心情，就婉言拒绝了。
出了医院的大门，沈晚本来是准备拦一辆车直接回实验室的。
“晚姐，这边这边！”
顾修远的助理秦陌，在马路对面站在一辆阿尔法前，正朝着她热情地挥着手。
沈晚看到车就知道顾修远肯定在车上，不由地皱起了眉头。
她并不想在这个时候和顾修远说些什么，所以她也没有理会秦陌，伸手拦车准备直接走人。
“晚姐，顾总可是推了两个重要的会议特意来等你的。”
秦陌快步跑到沈晚的身边，“而且顾总说，不能把你请上车就让我卷被子走人。”
沈晚捏紧了拳头。
顾修远着急帮江清浅找回面子，连威胁让秦陌走人这样的事，他都能做得出来了。
“小陌，跟在顾总的身边就多学些东西。万一以后我和他不在一起了，你也能在外面找份工作养活自己。”她边走边说着，语气很是冰冷。
“晚姐，如果顾总欺负了你，我就算饿死也不会继续待在顾家。”秦陌说得信誓旦旦。
沈晚回头看了一眼跟在身后秦陌，淡淡一笑。
如果真如秦陌说的那样好听，又怎么会把顾修远那些威胁的话讲给她听。
不过她也没有要拆穿秦陌的意思，这个在弄堂她看着长大的孤儿，这份工作对他有多重要，沈晚是明白的。
人各有志，也不能勉强自己对别人有一点恩惠，就要别人对自己感恩戴德的。
车门被打开。
顾修远面无表情的坐在车里，手机依旧被他拿在手里转个不停，沈晚抬脚上了车。
明明只过了两三个小时，当再次见到顾修远，沈晚却觉得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
顾修远朝着她冷冷地瞥了一眼，“小秦，去家里的医院。”
“好的，顾总。”
沈晚觉得自己的脸被人狠狠地扇了几巴掌，脑子里嗡嗡作响，“顾修远，你就真的一定要这样对我吗？”
“那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对你？”
他冷漠地盯着她的腹部，仿佛里面有什么让他厌恶的垃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