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说问题前，我先介绍下我自己。”
祝岚将后脑勺的马尾扶正，缓缓道：“我叫祝岚，刚毕业于郑市大学，上周来到本校任职，恰巧刘老师家庭方面出了些问题，所以接替了她的位置。”
郑飞跃听后，道：“郑大毕业的？”
郑大作为郑市乃是豫省最好的大学，虽然在国际上排不上名，也比不上燕大、水木那些知名学府，但就国内而言，算是一所排名靠前的大学。对于本土学生而言，能考上郑大的，都属于高考的胜利者了。祝岚见郑飞跃的表情如同见到老乡般，忍不住道：“你也是郑大的？”
郑飞跃摇头：“不是，我郑大隔壁的。”
祝岚差点站不稳，郑大的隔壁，是一所野鸡大学。野鸡到什么程度呢？她在郑大本硕连读六年，依旧说不出那所学校的全名，只依稀记得是什么技术学院之类的。“那还真是巧呢。”
祝岚礼貌而不失去尴尬地笑着。郑新月在旁边站了很久，看到两人扯来扯去的，终于忍不住了，道：“什么时候才能切入正题？宝贵的时间就这样被浪费掉了。”
郑飞跃瞪了妹妹一眼，然后笑道：“老师，您别和她介意。”
祝岚摇摇头道：“你妹妹对时间的利用非常高效，但恕我直言，如果努力的方向不对，再高效的利用也是浪费时间。”
此话一出，郑飞跃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郑新月却反唇相讥：“没有经过实践证明，单凭经验主义，又有什么对错可言？”
“经验的意义就在于，它能帮我们最大限度地避免走弯路。”
祝岚道。郑新月呵呵冷笑，“经验只适用于凡人，天才需要的是开拓与创新。”
“你……”祝岚气结，胸前的白色衬衫被高高撑起，她转而对郑飞跃道：“郑先生，我无法说服你妹妹。”
郑飞跃在旁边听的是一脸懵逼，“能不能告诉我，你们在争论什么？”
一个喜欢和学生争辩，并且还争不过的老师，郑飞跃表示很新奇。祝岚拉开抽屉，从里面抽出一本裹着封皮的厚书，道：“近期，郑新月同学沉迷于这个，完全无心学习，我觉得情况比较严重，所以叫你来谈一谈。”
郑飞跃立刻认识到事态的严重性，看着那厚厚的一本书，下意识地想到，妹妹该不会沉迷于网络小说吧？话说当年他上高中的时候，就是被这东西给毁掉的，最后只能考了所野鸡大学。想到这里，他用颤抖的双手打开封面，看到了三个大字。C语言！“我去！”
郑飞跃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诧异道：“新月，你怎么突然看编程方面的书了？”
郑新月振振有词道：“前段时间，你把你的笔记本给我后，我就开始攻克C语言了。哥，我发现编程是一门很深的学问，蕴含着无限的可能。”
郑飞跃颤声道：“妹妹，你该不会是想成为一名码农吧？”
郑新月摇头：“我才不要变秃呢，我打算进军人工智能领域，最后创造出类似于T—800那样的智能机器人。”
郑飞跃听到前半句话，刚来得及松口气，却被后面的话吓一跳，“T—800？终结者里那个自带穿越属性，战斗力贼强而且还打不死的机器人？施瓦辛格？！”
郑新月推了推眼镜，道：“战斗力并不是重点，我要创造一种无限接近人类的……机器人智慧。”
郑飞跃呆若木鸡。祝岚在旁边摇头：“某种意义上来讲，这和牛顿想要证明上帝的存在是一样道理。郑先生，我试图说服你妹妹，可她的逻辑思维能力极其强大，无法说服。”
终于弄明白了。妹妹要制造终结者，听起来就像是牛顿要证明上帝存在般不可思议，难怪祝老师会叫自己来学校。老实讲，如果是以前，妹妹说她要创造T—800，郑飞跃很可能反手就是一巴掌，你咋不上天？但是现在吗？“系统，我妹妹真有可能研发出t—800那种智能机器人吗？”
郑飞跃问好久不曾交流的系统。系统：“每个宿主都拥有无限成长的可能。”
“意思是可能喽？”
郑飞跃诧异。系统回答：“机器人智慧而已，完全有可能。”
郑飞跃听它说的那么轻松，也就信了。当年牛顿无法证明上帝的存在，很大可能是他老人家缺个系统。我妹妹拥有学霸系统，造个T—800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郑先生，我的建议是没收她所有关于编程的书籍，同时你在家里也要监督，将她给‘纠正’过来。这么好的学习苗子，不能就这么毁了。”
祝岚道。郑新月闻言，脸色一变，她可以完全不鸟老师，却无法忽略哥哥。如果哥哥站在老师那一边，会非常非常麻烦。只是接下来，谁也不曾想到，郑飞跃是如此回答的：“孩子嘛，有梦想是好事，做家长的不能扼杀她们的梦想。”
“咳咳咳。”
正在喝水的祝岚一口水没含住，喷洒出来，胸前衣襟湿了大片。她手忙脚乱地擦着衣服，用看怪物般的眼神盯着郑飞跃，心想这家伙疯了吗？竟然说出这样的话！郑新月亦是不可思议，她也找不到哥哥说出这种话的理由。被大小两位美女盯着，郑飞跃强行解释了一波。“我这个妹妹，打小聪明，做事很有理性，别人说造T—800，我不信，但她说要造，我就信。事实上，如果连亲哥都不支持妹妹的梦想，又有谁来支持呢？”
祝岚惊了，这哥哥俩哪里来的怪胎？路子这么野？他的脑袋里，就没有“常理”这种东西吗？“哥，谢谢你。”
郑新月被感动的热泪盈眶，哥哥的“真情流露”极大触动了她的内心，此刻她恨不得像小时候那样，扑倒哥哥怀里撒娇。“郑先生，虽然不太懂你的思维方式。可作为郑新月的老师，我不能眼睁睁看她步入歧途，葬送大好的前程！”
祝岚语气坚定。郑飞跃岂能看不出祝岚眼中那“关爱智障”的眼神？只是要他怎么解释？说我和妹妹都有系统，你个普通人无法明白。郑飞跃只能退而求其次，道：“祝老师，无论孩子将来如何，现在多学点东西总不会错，我觉得懂点编程挺好的，艺多不压身嘛。”
祝岚听出糊弄之意，一股火气升腾而起，激动之下拍着桌子道：“我从没有见过你这样不负责任的监护人，你在拿你妹妹的命运开玩笑！”
动静很大，办公室的其他老师纷纷侧目。郑新月缓缓道：“天才和疯子本就是一线之隔。”
祝岚怒道：“你不要说话！”
然后她转向郑飞跃，冷笑道：“既然郑先生觉得艺多不压身，那请你告诉我，对一名高中生而言，学编程有什么用？”
郑飞跃被问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