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铺天盖地的从天空落下,冷冽的寒风在洞外呼呼狂啸,直到天渐渐蒙亮,风雪才渐渐消散。
也是这场大雪,将他们的踪迹掩盖住,才使得他们在夜间能够安稳歇息。
可天亮后,篝火的烟雾无法遮挡,白雪皑皑的世界中他们一群人也十分显眼,不多时,就有侍卫发现镇国将军的兵马朝着他们这边行来。
宁轻云被叫醒,见到山下那几乎将他们重重包围的军队,心中顿时一沉。
她看向凌一,后者与她对视后立马凝眉道:“我不会走的!”
凌一不用想也知道,宁轻云肯定想让他带走俞夫人他们。
苍老年纪大了,奶娘身体也不好,府中的丫鬟们虽然解散了很多,但荷露和青芽四个贴身丫鬟还是选择留了下来。
可是宁轻云知道,他们留下来的结局只有一死,镇国将军和煜王要的是皇帝,想杀的是赵辕,抓她是为了威胁赵瑞,如果只留下他们三个,其他人想逃还是很容易的。
宁轻云一双秋水般潋滟的眸子似含着一汪清水,倒映着他冷峻分明的脸,她目光恳求,只软润的看着他,他的心房就为此崩塌了。
凌一微不可查叹气,转向凌二他们道:“你们护着俞夫人他们一起从另一边下山去。”
凌二眼中含着一丝复杂的情绪,抿唇道:“让其他弟兄们护着他们下山吧,我留下来帮你。”
“不行,你一起去。”凌一严肃道。
凌二是除他之外武功最高的,若是他有个意外,凌二是唯一可以带领他们的人。
冷月楼的杀手,自小就学的如何杀人,他们从来没有学过什么道德规矩,他们只知道钱是世上最有用且可以为之付出生命的东西,若是没有人约束,他们只会走上灭亡的道路。
凌一见她似有些她不愿,厉声道:“凌二,你不听大哥的话了吗?”
凌二目光扫过他和宁轻云,含着一丝泪光,咬唇走向俞夫人面前:“夫人,请跟我们走吧。”
俞夫人不舍看向宁轻云。
宁轻云温柔一笑:“舅母,我不会有事,你先和望北怀原走,到时候我去找你们。”
荷露红着眼睛道:“我留下来保护主子。”
宁轻云拍拍她的手,安抚道:“别任性,和舅母一起走。”
俞夫人知道,他们留在这里只会拖累他们,便点头应下。
赵辕见宁轻云要送他们走,走过来道:“二嫂,能麻烦你的人带我侧妃一起下山吗?”
章惜怡一惊,抓住赵辕的衣服道:“王爷,我不走。”
赵辕拧眉看她:“你留在这里有什么用?不走岂不白费性命?”
“我不管,王爷,妾身愿意与你共同进退,请王爷不要赶我走。”章惜怡含泪道。
宁轻云可没有时间在这里听他们扯皮,她淡淡的看了一眼哭的梨花带雨的轩王侧妃,平淡道:“凌二,带舅母他们走,别耽误时间。”
赵辕听她这么说,只好放下让她的人带自己侧妃离开的心思。
章惜怡则暗暗松了口气,她其实不是不想走,只不过轩王如今只有她一人在身边,若将来他登上大位,自己这份不离不弃的情谊,也足以让她站稳后宫,甚至还可能获得荣宠。
且若是轩王死了,自己身为他的侧妃,下场也不会好到哪里去,还不如赌一把。
赵辕心情不怎么好,宁轻云对他的态度实在冷淡,似乎一点情面都不想给他,让他一颗心都沉到了谷底。
他承认,他更喜欢那个柔弱善良的宁轻云,他得知了宁轻云真面目后,虽然会有些意外和失望,但他对她的感情,也不是一时半刻就能放下的。
凌二带人走后,山洞中,只剩下他们几人。
皇帝被王大监扶起来,寒冷天气让他止不住瑟缩,他走到山洞口,看着密密麻麻的军队往上走,叹气道:“若是没有朕,你们逃走的机会也大些。”
赵辕扶着皇帝安慰:“父皇别担心,咱们往上走走,占据高峰,还能抵挡一阵子。”
容舟几人留下来断后,皇帝被搀扶着走到最高处。
这里漫山都是白雪,周围几乎没有草木,积累的山雪足以将一整个人陷进去,而山顶是一片不大不小的平地,平地的尽头,就是悬崖。
皇帝走的气喘吁吁,王大监赶忙让侍卫用身体当坐垫让皇帝能够休息一会。
山坡倾斜易守难攻,几百来个侍卫分别将山顶围成一团,可这样虽然保证了不被偷袭,却也大大减少了团结作战。
不多时,梁俞淌已经带着大部人马爬上了山顶,那黑压压密布的人群,几乎遮盖了所有白雪的痕迹,只看到他们手中冰凉嗜血的兵器。
“赵辕你这小子可真是让我一顿好找啊。”梁俞淌似笑非笑,目光尽是嗜血杀意。
赵辕脸上还挂着点碎的冰星,容颜俊美,五官立体,冷笑之时眉毛上挑,自有一番矜贵和不屑:“你们梁家真是枉费了先帝对你们的厚待,今日就算你们能造反成功,天下的百姓也不会认同你们,得位不正,迟早有一天,你们必定会自食其果!”
梁俞淌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话,他大笑几声,嘲讽道:“我们会不会自食其果尚且不知,但本将军却知道,你是看不到我们的下场了。”
“交出皇帝老儿,我还可以给你一个全尸!”
皇帝逃走之前没忘了拿走玉玺,若是没有玉玺,新皇登基才是一个笑话。
赵辕自然不肯答应,梁俞淌也没了耐心,毕竟时间越拖,变数越大,他得赶在赵瑞回来之前将局面定下。
“诸军听令,凡反抗者,格杀勿论!”
梁俞淌拔出长剑,一跃而起一剑砍在赵辕抵挡的长剑上,他的力气极大,赵辕膝盖弯曲,额头和手臂都青筋暴起,也挡不住那剑朝着自己的肩膀压去。
“杀!”四周的将士大喊着冲上去,与容舟他们交缠在一起,白雪皑皑的山顶,顿时被一层层鲜血覆盖。
宁轻云赵辕不敌,急忙道:“凌一,快去帮赵辕!”
凌一紧锁着眉头,提剑冲进了战场。
并非他愿意丢下宁轻云,而是因为,若是赵辕被杀,他们太容易被攻破防备,到那时就算他想带宁轻云走,在这几千大军的包围下也根本逃不走。
擒贼先擒王,他先抓住梁俞淌,就能破开眼前的困局。
但梁俞淌天生神力,就算是凌一和赵辕联手也只能堪堪打平,想要抓住他简直难如登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