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平安一脸无奈,后撤出去准备另寻他处,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没料到从二楼走出一位仪表不凡,相貌堂堂的手持铁扇的长发男子,仔细观看,那铁扇隐约散发寒光,应该是这男子的武器,怒道:“吕温候,还不给这位公子赔罪,哪只眼睛看见人家偷拿咱家的刀剑了”
用手指点了一遍,发现刀剑一把不少,有个与前朝军神一样名字的黝黑小伙噤若寒蝉,挤出一个极为难看的笑脸,鞠躬道:“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公子海涵”
“温候,还不去给公子斟茶”
长发男子一笑如春风拂面,笑容真诚热情许多,伸手招呼道:“公子,相中那把刀剑,为给公子赔罪,本店一律九九折”
见这场比武没打起来,扎堆于门外等待看热闹的店小二们唏嘘一声,各自回到店里,没去管那群乌合之众,陈平安将剑袋放置于木桌上,打开后露出十七把刀剑,十一把宝刀,六把长剑,微微一笑:“想换几两纹银”
长发男子恍然大悟,铁扇别在身后,开口说道:“好,一楼人多眼杂,还请公子到雅间一叙”
收起剑袋,在掌柜的带领下来到二楼一处雅间,长发男子亲自推开门,店小二端来一壶茶水,放于桌上便径直退去,两人坐在紫檀太师椅上,陈平安低头看了眼桌上茶具,竟是价格不菲景德镇的青花五彩,孔雀绿,豆青釉,哥釉青花三种,色态极佳为青瓷上佳。
陈平安少镖头出身,对瓷器颇为了解,这三对茶杯是构图丰满,层次多而不乱,笔法以一笔点划多见,流畅有力,勾勒渲染则粗壮沉着,典型元青花。
主题纹饰的题材有人物、动物、植物、诗文等。人物有高士图(四爱图)、历史人物等。动物有龙凤、麒麟、鸳鸯、游鱼等;植物常见的有牡丹、莲花、兰花、松竹梅、灵芝、花叶、瓜果等;诗文极少见。所画牡丹的花瓣多留白边。
而掌柜的三对茶杯皆为青龙,龙纹为小头、细颈、长身、三爪或四爪、背部出脊、鳞纹多为网格状,矫健而凶猛。辅助纹饰多为海水、回纹、朵云。
洗过茶杯倒上一壶上等龙井,三盏过后,已是头清目明,好茶配好瓷,果然是江南男子特有的闲情雅致。
客套过后,该办正事,陈平安将刀剑依次打开供掌柜的观赏,从左到右宝刀开始,抽出第一把,开口说道:“刀身笔直,可惜刀口卷刃处太多”
随后弹指敲刀身,略微龙鸣,试探性说道:“公子这把刀虽说是好刀,可惜有多处卷刃,破了相,并不值钱,纹银二十两”
站在门外偷瞄的黝黑小伙如遭雷击,瞠目结舌,乖乖,一把卷刃破相的刀竟值二十两,要知道本店二等上品宝刀才十九两。
陈平安拱手言谢,对这个价格很是公认,在自己手里卷刃刀已不锋利,这把刀前主人是一个名号叫做独臂刀王的老头之首,这老头死在了一只大妖手里,陈平安就用这把刀斩杀那大妖,二十两,这刀也算有个归宿,挺好。
掌柜的叫吕温候拿来纸笔,上书宝刀一口,纹银二十两,紧接着便再拿起一把,与前一把一样,没有多余啰嗦,照旧纹银二十两,一直到前七把皆是如此。
掌柜的便要拿起这第八把,抽出刀身猛然大惊,仔细端详刀身,确认无误后,开口说道:“这是刀王宋缺的无涯,才用西域玄铁炼成,刀身如冰附着一股寒气,上面隐约有水珠,俗称薄汗青衣透,错不了。
公子,这把刀,纹银一百两!”
陈平安开口说道:“掌柜的看着给就行,不用问我,混口饭吃而已。
店小二已是晕头转向,店内镇店宝剑炉瓷才三百两,放到展柜里,这随便抽出一把就是一百两,已经赶上本店超品宝刀价格了。
前些个若比作开头小菜,后面这些可谓是饕餮盛宴,别说是吕温候,就连一向温文尔雅内心以文圣为目标的掌柜的也不在安静,如同炸雷,没有往日风度,像是一个坐在金山银山的乞丐,时笑时哭。
跟随掌柜的八年的黝黑小伙哪怕是在日后成为天下第一刀圣后也不会忘记掌柜的与这位年轻公子的交易。
“这就是那号称天下第七宝剑黄炉?”
“快快快,温候,去取银票,现钱不够就是钱庄借,以我的名义”
“公子,敢问这把便是金蛇郎君的碧血宝剑?”
“这是霸剑!”
“断剑无名,残而不废!”
……
掌柜的有些羞愧的递上一张一千两银票,惭愧说道:“陈公子,余下一千两我再想办法,三天时间,保证凑齐交给公子”
吕温候已经从震惊变得麻木,但是听到那堆刀剑价值三千两纹银时还是微微一震,险些摔倒,震惊之余内心大骂陈平安:“天杀的直娘贼,这不是毁我道心吗”在最贫穷的年纪却听到了一生都望尘莫及的天文数字,别说三千两,纹银二十两便可买一条人命。八壹中文網
收起银票,陈平安开口说道:“不打紧,我也没想到这些刀剑如此值钱,只是觉得用着顺手便揣进怀中,本以为值三十两已是阿弥陀佛,余下的一千两作罢,掌柜的不用给了”
啪!
掌柜的起身疾步离去,一炷香后,拿出一坛三十年陈酿女儿红,两只大碗,满满倒上一碗,一饮而尽,双眸中迸发出耀眼白光,很刺人,豪迈说道:“陈公子竟如此大意,年纪轻轻便有大将之风,前途不可限量,我年长些,容我叫你一声陈老弟,老弟!以后咱这佟门刀剑就是自己家,想用多少随便拿,大哥能帮上的尽管开口”
突如其来的变故令陈平安觉得有些好笑,果然风尘之中必出性情中人。
天下功法千千万,不及钱财最杀人!
陈平安也为含糊,当即说出自己说需“不瞒大哥,小弟是去参加屠龙大典,像购置些食物,工具,怕兜里银子不够,想买些刀剑换些银子”
掌柜的一摆手,眉宇间透露出一股英豪之气,毫无先前温文儒雅,江南男子特有风轻柔媚,大声说道:“原来如此,包在大哥身上,吕温候,这件事你去办,腿脚麻利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