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凤惊讶的不行，“咋突然说这个？”
胡锦阳也想努力拼一把，“我想上好大学，听说得花不少钱。”
刘凤在卫生所上班，妇产科的大夫，一个月有35块钱，还有福利。大闺女出嫁了，二闺女在娘家那边的供销社，一个月也能拿了30多。没了生产队，丈夫也没了工作，在家里种地。
要说供儿子念书上大学，那是没有问题的。要想富裕，那就难了。
“你之前不是说，不如下海挣钱多。”胡锦阳看她的神色，没有生气，胆子就大起来。
刘凤翻了一眼儿子，“你是我生的，撅撅屁股就知道你拉什么屎！你和宋清华前后桌，看上她使的什么东西了？”
看上人了。胡锦阳只能胡乱找个借口，“她上体育课就穿运动鞋。”
“等过年，妈也给你买一双。”刘凤就一个儿子，也是宠着长大的。
“听说要300。”胡锦阳小声说。英语老师说的，她肯定是确定了才说那话。
刘凤：“！！！”
再宠这种儿子也欠打！她伸手给他了两巴掌，“把你妈......把你妈卖了，看值不值300！？”
胡锦阳被她两巴掌打在背上，连咳几声，“妈！她们家就能，我们家起步晚点，未必不行啊！”
这话倒是说的刘凤心下满意，当小子又是年轻人，就得狂一点，才有恒心和闯劲儿干成大事。
不过她自己也知道差距，“你妈几斤几两，我还是有数的。要辞职下海，就再回不了医院了。到时候不挣钱，等你二姐也嫁出门，总不能还往娘家拿钱。咱们一家就得喝西北风了。”
“不行我再去找宋清华帮忙。”一年多的相处，胡锦阳算是了解宋清华。她在初二自己坐第一排，不和谁交好，但只要谁愿意，她也从不吝啬善意，伸手帮忙。她在大队里讲课，他也跟着去听过，让村里种的东西，也都是在帮村里寻求出路。
“你倒比你爸舍得出脸皮。”刘凤嗔了眼儿子，不过丈夫面皮太薄，明明识字，生产队的工作还是她帮着跑的。她不希望儿子太像他的薄面皮儿了。
“要不我明天问问她？”胡锦阳殷勤的望着她。
刘凤想到她才十几岁就去过羊城，听说服装厂主要是她在忙，她爸妈之前在家里上课，现在是管辣条作坊。点头，“也行，那丫头有见识，学习又厉害，知道的多，你先问问她。我也得想想。让你爷奶知道，得一场大气生。”
所以胡锦阳关起门跟她说的悄悄话。
“嗯，我明天去问。”抿着嘴，带着笑出来，收拾完去睡觉。
第二天起来上学。
胡锦阳买了馍馍和鸡蛋，鸡蛋给宋念念，找宋清华蹭了个辣条。
邹娟娟今天值日，干饭小团伙只有宋清华，宋念念，和邹园园。
邹园园内向，嘴也紧，胡锦阳直接跟宋清华问，“宋清华，我想跟你问些下海的事。”
宋清华想起他妈，“如果是分管计划生育了，那不如下海。”
往后越来越严格，太多的小孩折损，他妈就算不参与，整个镇上到卫生所流产的，也会轮到她，不是被打就是被骂。
胡锦阳虽然是小孩，也听说过一些，听她说这个，脸色一变，迟疑道，“就是拿不准干什么。”
“衣，食，住，行。四大欠缺。”宋清华提醒。
胡锦阳也没有头绪，眼神有些迷茫。
宋清华笑了下，“如果你妈愿意，可以先出去跑跑。我小姨就在羊城。”
芦荟还没割，这会医术的人就到手了！
“你小姨在羊城，可以照应吗？”胡锦阳有些不好意思的问。
宋清华点头，“当然可以，都是老乡。”
“谢谢你，我会跟我妈说的。”胡锦阳真诚的望着她道谢。
饭后宋念念去上学，邹园园和宋清华一块去洗碗，把邹娟娟的饭带给她，还是忍不住问出来，“清华，胡锦阳他妈是卫生所的，都要下海挣钱了吗？”
“有兴趣了？”宋清华笑问。
邹园园只觉得那些离自己很远，从来没想过那些。可是和宋清华一块玩之后，她发现了很多不同。就像卫生所的大夫，那是吃公粮的，又受人尊敬，可是她刚才的意思，还有劝胡锦阳他妈赶快辞职的意思。
她仿佛意识到了什么，有什么东西在头顶刮过，感觉错过了，她以后会后悔。
“我不太懂，下海会更好吗？真的能挣很多钱吗？以后都能挣很多钱吗？之前不是不准哪家有钱吗？”
宋清华问她，“如果让你家天天吃白面，想吃肉就吃肉，你愿意吗？”
邹园园当然愿意！谁不想吃白面？可麦子收了要交粮税，要卖钱。家里吃的都是杂面馍馍，杂面条。她最讨厌吃豆面条了。
看她眼神都亮闪起来，宋清华笑，“以后是有本事有钱的人过好日子。等掰了玉米种上麦子，农闲下来，让你爸妈也去趟羊城。打工仨月也能赚不少钱。”
邹园园萎靡下来，“我爸妈不敢去，太远了。”
“我们村有人去，到时候可以跟着一块。”宋清华已经让小姨和小姨夫在那边找工作，工地的活儿，或者工厂的活儿，不需要太多技术的，可以打短期工的。农忙之后，她会亲自跑一趟，把想去的人送过去安排好。
“真的吗？有多少人去？”邹园园连忙问。
宋清华心里估算了下，“大概十几个，去打短工，不需要太多技术。可能我也会去一趟。”
帮爸妈找个活儿，跑到千里之外的外地去，邹园园觉得自己太大胆了，心里砰砰直跳。可是听宋清华也要去，那边又有她小姨和小姨夫接应，肯定没问题，咽了口气，“我回去跟我爸妈说，看他们去不去。”
“好，暂时保密。”宋清华还不确定那边的情况，第一次不敢带太多人去，毕竟干活儿的是他们，得保证他们干了活儿拿到工钱。八壹中文網
邹娟娟打扫完卫生，跑下来，听了半截话，“什么保密？”
邹园园把饭给她，看旁边有人，“等会给你说。”
把她拉到远地方说。如果大伯和大伯娘也一块，那她爸妈肯定胆子大一点，敢跟着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