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接过龙凤玉玺。
楚离望着她，似乎能透过眼前雾蒙蒙的黑暗，看清楚沈括的脸。
“自此，礼成。贺新皇登基万岁万岁万万岁！”
楚离亲自给沈括加封，送上他的恭贺与祝福。
勤政殿百官见证玉玺交替，皇权更迭，见证大雍历史上残暴嗜血的君王，把自己所有交付于他用心头滚烫热血捧着的女子。
今天他冒天下之大不韪，为她加冕。
百官再不服，楚离也把玉玺交给她了，现在他们只有两个选择，要么死，要么服从。
所有忤逆和违抗，都会在他还活着的时候，帮她处决。
直到今天，他们才真正看清楚了楚离到底是怎样地喜欢沈括。
亏他们还庆幸过沈括再威风，也没有凤印，仅仅是个贵妃，哪曾想楚离从始至终没打算给她凤印的原因是因为——他亲手雕了个比凤印还尊贵的东西给她。
为什么？
皇室真的有爱吗？
怎么可能？
暴君真的会喜欢一个人！
“众卿还不行礼？”楚离没耐心等他们做好思想准备，催促他们认下沈括为大雍国新帝。
“我……”
楚离黑眸漆黑，泛着嗜血的杀意。
“微臣参见新皇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他们这一拜，沈括今后将畅通无阻。
楚离在他们的三呼万岁中，把自己头上戴的冠冕取下，用沈括发间别着的木簪将冠冕固定在她头上，牵着她迈步走向龙椅。
两人并肩坐在龙椅上。
“沈括，朕有些累了。”
沈括惊骇的想站起来，被楚离牢牢抓住，不让她走。
“我想睡会，你答应朕，就算朕死了也不要纳后宫好不好？”
“不！不好，你敢死，我就让爹帮我找十个……不，找成百上千个面首，日日夜夜在盘龙殿寻欢作乐！！”
楚离想生气，可真到这一天，感觉到生命在身体里流逝的时候，他又没有想象中那么生气。
“朕不想承认的是，朕不给凤印就是要你自由。”
或许把人拴在自己身边，用皇后之名让她一辈子都和自己绑在一起是他最想做的事，可心里还是希望她随性而为，做大雍国无人敢欺的君王。
“咳咳咳！如果有机会，朕真的很想下令你我合葬……”
楚离终于是坐不住，将头靠在沈括肩膀上。
沈括想强忍着不哭，可最后还是忍不住流下眼泪。
清澈的泪水划过面颊，滴落在两人相携牵在一起的手背上。
“你哭了？”
楚离被眼泪砸中手背，费劲抬头想看她，可他看不清。
好笑，哪怕真的要死了，他连她的脸都看不清。
不过好在，他早就记住了。
楚离凭着感觉伸手，准确无误摸到沈括的眼眶，帮她擦掉夺眶而出的泪水。
“朕以前想过，你何时能为朕流泪，但现在我只想看见你笑。”
“沈括，笑一个给朕看吧？”
楚离低低咳嗽，他已经很虚弱了，沈括不想连这个愿望都不满足他。
她勾了勾唇，偏头冲他笑了笑。
她知道他能看见的。
楚离确实能凭着记忆看见。
他自小聪慧，很多事都记在心里，比如勤政殿他来来回回走过无数次，可以凭借自己的记忆独自进殿上朝，不被百官中任何一人发现他眼睛看不见。
更比如此时此刻，他眼前的景象是鲜活的。
就像他之前与她欣赏过的太阳一样。
“我……”
楚离还想说很多很多话，被沈括偏头朝他笑完后，落了一吻在他唇上。
他们从未互相说过喜欢，做的事永远比说得多。
现在在勤政殿上，在满朝文武匍匐跪在脚下时，沈括想告诉他，他是自己的男人。
楚离笑着回吻，脑海里的记忆如画一般，展现的都是他们往日点点滴滴相处的一切。
“药来了！药来了！！”
沈纪尘手里端着一碗药，飞奔进入勤政殿。
在这大雍国至高无上的殿堂最前端，是两人相携相立的画面。
他想留住，用尽全力的奔跑，毫无济世谪仙的模样。
可终究——
还是晚了。
楚离连他来了的声音都没听到。
“楚离，楚离你醒醒，药来了，喝完药你就好的。”
沈括推了推依靠在自己身边的人，对方毫无动静，连呼吸都……
“你又在跟我闹脾气是不是？”
“……”
“是不是要我喂你，你才啃吃？”
“……”
“我就知道，好，我喂你，我哄你，你起来喝药，我什么都答应你好不好？”
“……”
沈括听不见他说话，在沈纪尘把药疾跑端过来时，抢过喝了一大口，然后对着那人冰冷的唇印了上去。
楚离没动静，他静静地依靠在沈括身上，像一尊沉睡的雕像。
沈括喂进去的药全流出来。
“你怕苦是不是？等你喝完我给你找麦芽糖……不，我亲手做，亲手做给你吃好不好？”
“……”
“嫌弃我？我是不会做糖，但你要是肯好好把药喝下，我就去学，不骗你。”
“……”
沈括又喝了一口，凑到他嘴边再喂了一口。
如此反复五六次，一碗药都见底了，楚离吃什么吐什么，他根本无法吞咽。
“你喝啊！你怎么不喝啊！！你不喝药我就真养小白脸了，每天逢年过节，我带他们在你面前亲给你看！！！”
沈括声音已经有些大了。
“二哥，二哥你帮我看看，救救他，救救他好不好！！”
沈括一只手扶着楚离，一只手去抓沈纪尘。
沈纪尘上前，将手放在楚离手腕上。
脉象平静无波，没有一点跳动。
“妹妹，他、楚离的脉象我摸不到了。”
“怎么会摸不到呢？是不是和之前一样，他因为练了九幽反噬心跳停止，这次也是对不对！！”
沈括现在等着一根救命稻草，可惜沈纪尘无法回答她。
“妹妹……”
“对，就是这样，你别说了，我现在带他回去休息，等睡几天他自己就醒了。”沈括站起来，想把楚离扶去盘龙殿。
结果她手脚无力，站起来后别说扶楚离了，自己都踉跄一步摔在地上。
要不是沈纪尘眼疾手快，她非得磕伤不可。
“楚离，我带你走，我带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