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括来得晚，排在了最后一个。
等轮到他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
贫民窟不像京城别的地方，没灯油点灯，所以路上显得很暗，沈纪尘看见有衣着富贵的男子坐下来，开始收拾东西打算走人。
“你为什么不给我看病？”
沈纪尘很烦，“我说了让你们别再来吵我，你们听不懂吗？”
他显然把眼前的沈括，或者是“楚钧”，当成了那群天天逼迫他，威胁他的权贵。
沈括眨了眨眼，眼底闪动狡黠，“可我排队了。”
她又补充，“排队就诊，你不能不给我看病，否则就是坏了你自己定下的规矩，沈大人不想这样吧？”
“……”
“你可以明天再补充一点，京城权贵恕不接待。”沈括不要脸地把手腕放在脉枕上，“有劳大夫帮我看看。”
沈纪尘想了想，他烦的是那些威胁他的人，面前这位男子的确有安静排队，所以他还是帮对方摸了摸脉象，这一摸就露馅了，“男子的妆容，女子的脉象，你到底想干什么？”
沈括把手收回来，拉住他要走的衣袖，“二哥，你又又没认出我啊？”
沈纪尘身体僵直，原地石化。
*
一刻钟后，京城最贵的酒楼。
沈括门还没进就开始喊，“掌柜的，天字一号包厢，把你们店里最贵、最好的吃食全部端上来，不用客气，今天有人请客，管饱！！！”
沈纪尘默默跟在后面认命付钱。
等两人进了包厢，他再次解释，“妹妹，刚才那里太暗，没有灯烛，你要相信二哥绝对不是故意的。”
如果这个时候告诉沈纪尘从二楼包厢跳下去，时间可以重来，他一定第一个往下跳。
沈括其实没多少时间吃饭，就是想跟家里哥哥玩闹撒撒娇，而且她知道工作狂二哥肯定没吃，“不急，二哥我们边吃边聊。”
沈纪尘实在没胃口，“妹妹，你给我个痛快吧。”
沈括摇头，等小二把菜端上来。
高档酒楼上菜速度很快，一盘又一盘大菜几乎摆满了整张桌子，沈括本来想只吃一点点，结果被馋的实在难受，她中午为了忙活选秀，也没有吃东西。
“二哥，我先开动了，你也快点吃吧！”
沈纪尘见她吃的没心没肺，明白她没有真的生气，心情略微松了松，也拿起木筷开始吃饭。
他们都各自忙了一整天，吃的东西比平常多了些，沈括干饭的战斗力自不必多说，又有美男子在旁，光看颜值就能多干两碗饭，一桌子菜被他们吃的七七八八。
“二哥，今天来找你，最重要的事情其实是想把这个给你。”沈括拿出一本类似账册的本子来，因为它记录着天底下最尊贵之人的脉案，所以封面用明黄色的纸包装。
“你居然把这个带出宫了？”沈纪尘惊讶，“我给皇宫递帖子，准备进宫去看呢，没想到你直接带出来了！”
“很难吗？”沈括今天早上去太医院的时候，很轻易就拿到它了，太医的院正都没问她到底什么时候还。
沈纪尘听她理所当然的语气，反应过来，“也是，一本册子罢了，他肯定可以给你。”
沈纪尘没有立刻打开脉案看，问了一件别的事，“宫中要选秀的事，是真的吗？”
“二哥，你怎么知道？”
沈纪尘讥讽，他心情不好说出来的话从不客气，“好歹那些有权人，要嘲笑我这个刚进城的乡下人，怎么着都会跟我透露点底细。”
“是不是说等新秀女进宫，我就失宠了，让你乖一点别得寸进尺？”沈括猜测。
“嗯，就算这样，你还要我帮他看诊？”沈纪尘把脉案往桌上一丢，“晦气。”
“确实晦气。”沈括点头，“但还是想请二哥帮我看看。”
沈纪尘定定观察她，发现沈括完全没有一点开玩笑的意思，迟疑了一会最终还是接过了那本脉案，“行吧，我会带回去好好看的，等有结果第一时间通知你。”
沈括放下心来往外走，“二哥，皇宫要落匙了，我得赶紧回去，你也早些回家。”
沈纪尘心里还在生楚离的气，“要不你回沈府住吧，咱们也不稀罕他一个贵妃位置。”
沈括笑笑没说话，“我走了，二哥再见。”
沈括时间实在来不及了，回宫的马车在路上差点飞起来，还好一路有惊无险，在宫门关闭的前一秒驶入城门。
沈括拍了拍胸口，“下次绝对不能踩点，太吓人了。”
青黛一直在宫门口等她，闻言毫不客气地翻了翻白眼，“娘娘下次若还是出宫见二公子，准能继续迟到。”
好好的计划，一变再变，可不是为了人家的美色？？
沈括完全没意识到自己有错，振振有词地说，“欣赏好看的人有什么错，我家二哥长得那么好看，我身为他妹妹不多看几眼岂不是亏死了？”
青黛：“……”
“行行行，娘娘总有道理，奴婢说不过娘娘，娘娘还请赶紧把衣裙换上，皇上在倚香宫等娘娘。”
沈括：“？？你说谁来了？”
“皇上从盘龙殿来倚香宫等娘娘，已经等了一个时辰了！”
沈括怀疑自己的耳朵，“他不是不喜欢进后宫吗，居然会来倚香宫等我？”
沈括想起来秀女的事，把青黛手上的衣服一推，“凭什么他一来我就得梳妆打扮？今天本宫穿成这样出宫，也是为他办事好不好？”
沈括不配合，就要用男装见他。
所以等沈括摸黑回到倚香宫时，看见某人一见她就沉下脸，心情很好，“让皇上久等，是微臣之错。”
楚离很嫌弃她穿成这样，尤其是用姜粉把脸涂黄了，眉毛也画粗了，他不懂女子的化妆技术，但也不得不承认她们的手法堪比易容。
“你好好说话，把脸上的东西都给朕擦了！”
沈括偏不，“如果皇上来找臣妾，是想让臣妾洗脸的话，皇上请回吧，臣妾为您忙了一天选秀，也很累。”
楚离听见“选秀”两个字，因为她男装升起来的气焰瞬间烟消云散，哑了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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