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刘有无数次大开眼界的机会，但从来没有这次的诧异和啼笑皆非。
展会上的人不少，可罕见的是，平常人来人往的绘画区这次却只有寥寥无几几个人在观赏。
而一般来说无人问津的书法区这一次却人满为患，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个严严实实。
大刘只能听见一个清朗悦耳的声音说着有趣的故事。
这个好听的声音一落，马上就有好几个人举手开抢，嘴里嚷嚷着“我要，我要……”
接着，刚被解说完的那幅字就被交到了工作人员手上，有三四个卖家跟在工作人员的屁股后面，摩拳擦掌地准备竞价。
大刘依然没有见到声音的主人，因为人群继续跟着那人走，把他严严实实地排挤在外。
叶惜正好走了过来，“咦？大刘，你怎么在这里？”
正常他这个时间应该在接待室接待客户才对。
“哦，我听说你们这里发生了趣事，实在忍不住好奇心，就过来看看。”
他激动地搓着手，说，“大嫂，你们从哪儿请来这么厉害的解说啊？等结束了能不能介绍我认识一下？”
如果他手上有这么厉害的解说员，那以后他就再也不用怕有卖不出去的字画了。
叶惜笑了，“大刘，你不会是想挖我二哥吧？恐怕不行哦。”
“什么？他是你二哥？”
“对啊，今天不是周末嘛，他没上班，又担心我解说太累，就过来帮我了。”
“他居然是你二哥！”
大刘还在消化这个信息久久不能回神，过了好一会儿才问，“大嫂，你二哥能考虑兼职当专业解说吗？待遇随他开，时间随他定。”
叶惜摇了摇头，“恐怕不行，我二哥纯粹是兴致来了帮我而已，他志不在此。”
大刘大失所望，直呼，“太可惜了，太可惜了……”
叶惜在心里偷笑，想起从小到大，好多好多人都对她二哥说过“太可惜”了这三个字。
她二哥真的是太优秀了！
“大嫂，答应我，如果你二哥哪天兴致又来潮了，请他一定联系我好不好？”
大刘弱弱地把一张名片递过去，“大嫂，拜托了，请务必帮我转交给你二哥。”
“好。”叶惜接过名片。
大刘终于心满意足地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去了。
他不是没想过自己去找叶扬，但他更相信叶惜不会骗他。
没有谁会放着真金白银不要，除非人家有更有价值的事情要做。
看着书法区的展示墙上已经空了一大片，大刘很满意，书法协会的人很满意，唯一不满意的就是绘画社的那些人了。
以老詹为首的绘画社团伙，虎视眈眈地看着人群的方向，眼睛里充满了怨恨。
“老师，书法协会的这些人欺人太甚了，居然干出请外援这么不要脸的事情来，有本事跟我们公平竞争啊。”
老詹心情很差，但他好歹也是个头，格局比下面的人稍稍大了那么一点点。
他对他们呵斥道，“有这个嫌弃的时间还不去好好练练你们的嘴皮子。接下来，我要求你们必须要留住每一个参观到我们绘画区的客人。
谁再让客人跑到书法区，跑一个扣一百。如果留住了客人，成功地把我们的画卖出去，提成再加一个点。”
一个点的奖励很诱人，但没有人开心。
大家都低着头不敢说话，因为他们心里都清楚，这在今天来说几乎是不可能的事。
“老师，你看我们是否也从外面请一个厉害的解说来助阵一下？这样大家也才有信心嘛。”
这个老詹不是没想过，但他根本不认识什么厉害的解说。
在他的认知里，这些所谓的解说都是绣花枕头，他向来看不起。
所以他没好气地说，“去请啊，如果你们有认识厉害的解说，别说把我们这些画都卖出去，就算只能卖出一半，我就愿意付费。”
大家瞬间都不敢说话了，敢情他是想白嫖啊，有卖出一半才给钱，没有就不给，这谁愿意干？
“怎么都不说话了？刚刚不是都挺能说的吗？”
“那个……老师……我觉得外面的解说也不一定靠谱，但现场就有一个靠谱的解说，要不我们……”
老詹马上就反应过来，“你是说书法协会请来的那个？”
“可不是嘛，我们可以跟他接触接触，看看书法协会那边给了多少钱，大不了我们承诺给双倍，把他挖过来。
这样一来，书法协会那边没了解说，他们的字就卖不出去。我们的画又都卖出去了，他们还不气死啊。”
这个提议让老詹很是心动，但他犹豫的点是双倍的费用，他舍不得啊。
这个费用有可能是几千，也有可能是几万，更有可能是几十万……
学生看出他的犹豫，马上就猜到了他的心思，立即又说，“老师，我们只是给他口头承诺，又不签什么正规的合同。
等结束了以后，我们随便给他点报酬，把他打发掉就好了。”
老詹疯狂心动，但也疯狂犹豫，他还没有完全失去理智。
他在锦城的书画圈子里也算得上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万一这事闹开，他以后还怎么混？
他的这个学生不愧是他肚子里的蛔虫，他的念头一转，他就马上猜出来了。
他自告奋勇地说，“老师放心，这事不用老师出面，我可以帮老师搞定。就算最后真的闹起来，老师可以推说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工作人员负责。
没有合同，口说无凭，我们还怕他翻天？”
“你让我想想……”
老詹在心动的边缘疯狂摇摆，一会儿摇向可行，一会儿摇向不行。
“老师，你看看那边，再犹豫下去，他们的字就全卖完了！”
从来没有一个人见过在书画展买书法作品跟菜市场买菜一样，不，是比买菜还夸张。
买白菜还可以挑挑拣拣，完全不用抢的。
老詹最终还是被眼前的画面刺激了，红着眼，咬着牙点了头，“好，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记住，千万不能提起我的名字，最好也不要扯上绘画社。”
“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