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试了这么久，沈青瓷有些口干舌燥。
穿梭过拥挤的人群，拿着自带的水杯，去自动饮水机灌了些温水。
靠着墙面，她揭开面纱，仓促而狼狈的往嘴里灌着水。
一旦有人的眼神看过来，她就赶紧悄悄把面纱拉上，只露出一双灵动的双眸。
她是会计专业，这几年努力的考了各种相关的证书，最难的知识都被她啃下来了。
她还自学了很多其他技能，想着能够在工作中更出彩一些，只可惜……
她的半边脸上有胎记，颜色深红，很多公司以形象不符拒绝了她。
甚至以这一点羞辱她。
她清楚的记得半年前，她到一家化妆品公司去应聘会计，人事看她的眼神。
“哪里来的捡破烂的村姑，脸都恶心成这样，也好意思来我们化妆品公司？”
“顾客们看着你这张丑脸，怕是都要吓吐了，赶紧滚一边去！”
那尖锐的声音，仿佛还一直回荡在耳边。
她低头说了对不起，仓皇而逃。
水喝完，沈青瓷听着周围的嘈杂声，思绪拉回现实。
过去的种种，并没有打败她，反而使她现在越来越强大。
她需要一份工作，不必要多体面，只要能够让她吃饱饭就行。
再试试吧，也许这一次就成了呢？
沈青瓷捏了捏自己的脸蛋，挤出一抹璀璨的笑，这才来到招牌台下坐下面试。
这是一家服装公司，以做女性古典旗袍为主，走的是中高端路线。
要求招聘一名会计师，有相关工作经验，以及会计相关证书者优秀。
“你好！”
沈青瓷微笑着，朝着人事伸出手。
坐在这里负责面试的是公司的人事副总高能，一个头发梳得锃亮，略有些油腻男人。
高能穿着精致的黑西装，衬衣领口雪白，口袋里别着一支金色的名牌钢笔。
在特意被挽起的袖口边，戴着块还算名贵的手表，明晃晃的亮在眼前。
见沈青瓷过来，他把钢笔摘下来，一边在手里把玩着一边打量着她。
眉眼弯弯，皮肤细腻，身形看起来也窈窕俏丽，倒是个不折不扣的小美人。
只是再往下看的时候，下半张脸却被面纱挡住了，有些朦朦胧胧的美感。
这么一看，倒让人有些心痒难耐。
高能微微眯起眼睛，指了指沈青瓷的脸。
“面试，面试！你来面试，怎么不摘下面纱？”
沈青瓷微微有些窘迫。
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面对真实的自己。
她把面纱摘下来，缓缓地抬起头。
当目光对上高能的一瞬间，后者被吓得一个激灵。
玛的，这么丑！
“滚滚滚，快滚！”
高能烦躁挥了挥手，就像驱赶苍蝇一样。
“领导，您再看一下我的简历吧，会计从业资格证，中级证书我都有，我还自学——”
沈青瓷有些急切地翻着简历，努力的想让高能能够多看一眼她的闪光点。
高能不耐烦的把简历一扬，指着鼻子臭骂。
“赶紧给老子滚远点，别在这里烦我！”
“这么的丑东西也出来吓人，你妈生下你的时候，就应该把你丢粪坑溺死！”
听到这一句句话，沈青瓷如百锥穿心。
豆大的眼泪扑落落的滚下来，怎么也止不住。
母亲就是因她难产而死，父亲也因为这点一直都责怪她，觉得她晦气。
从小到大，不管是亲戚还是同学，都在背后默默的议论她的脸，她的不祥。
那道胎记，就像是一道浓重的阴影，这么多年一直笼罩着她。
她本来就不应该出生，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吗？
沈青瓷捂着胸口，心理防线几近崩溃。
“呵，有些人长的人模狗样却衣冠禽兽，欺负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算什么本事？”
“你们要的是会计，要的是技术和能力，又不是模特，长那么好看的脸蛋做什么？”
“再说了，人家小姑娘长得细皮嫩肉水灵的很，倒是你这个老男人才油腻不堪，应该撒泡尿好好照照镜子！”
陈默忍不住出声。
他在旁边关注很久了，这小姑娘一直受欺负，尤其是这个狗男人更变本加厉。
他要是不站出来替她说两句，都对不起自己的良心。
沈青瓷看着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一时间有些讶然。
同时有些感激。
从来都没人肯为她说好话，这还是第一个。
陈默声音不小，顿时把周围人的目光都吸引过来。
高能被齐刷刷的盯着，心头一阵尴尬。
看着穿着朴素的陈默，他顿时忍不住嗤笑。
“哟，这是在英雄救丑吗？”
“说的倒是好听，有本事你就聘用这个丑八怪，弄回去当祖宗的养着！”
话音刚落，周围顿时传来一阵哄笑。
高能更得意了，冷眼看着陈默的反应。
“嘿，还真是巧了，我这里还真有一份工作，而且工作待遇不比别的上市公司差！”
陈默双手环抱胳膊，淡淡笑道。
高能一听这话，不屑一顾的笑了。
“哎哟，吹牛逼谁不会啊？你他妈的就是一个乡巴佬，装什么大头蒜呢！”
“瞧你这个穷酸样，怕不是在乡下挖大粪的吧？叫这个丑丫头回去干嘛，该不会找不到老婆，荤素不忌，骗回去给你当姘头吧？”
周围又是一阵哄笑，还夹杂着些七七八八的议论。
“就是，这小子看起来也不像个有钱人，在高总面前充什么牛逼？”
“他口味还真是独特，这么恶心的女人都看得上，到底是多缺啊？”
“这小子就是欠，到老子面前来装逼，瞧瞧这尿样，给我舔鞋都不配！”
高能肆意的笑着，故意露出手上的大金表。
陈默面色一沉，猛然朝着高能过去，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给了他两巴掌。
让你丫的满嘴喷粪！
啪啪！
清脆响亮的声音，瞬间传遍了整个招聘现场。
高能捂着火辣辣的脸，有些不可置信。
“你他妈的，居然敢打老子，我弄死你！”
高能彻底被激怒了，红着眼冲出来和陈默扭打在一起。
陈默年轻力壮，身子强健的，高能被摁在地上摩擦。
“保安，保安，快，抓住这个寻衅滋事的小子！”
高能扯着嗓子嘶吼。
沈青瓷远看现场要抓人，这才回过神。
“别打了，快跑！”
抓起简历，拉着陈默，一路狂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