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就是纯的不行，愣要壮着胆子去撩人。
撩完又承担不了那个后果，闻溪午觉得自己往后的日子道阻且长，有的熬呢。
但因为对方是她，就觉得即使熬到死，也没什么可怕的。
“不会没关系，我可以教你的。”
闻溪午伸手帮她理顺头发，俯身下来，唇瓣轻轻蹭了一下她的唇角，轻轻的安慰说：
“轮滑是我教的，自行车是我教的，接吻也应该是我教的。以后，男朋友还可以教你很多别的...”
因为怕吓到她，闻溪午收住话头。
可是女孩子已经听懂了，脸红的像小番茄一样，又羞又愤，连耳朵根都是红的。
“来，再试一次。”
陶雨浓算是知道为什么那些情侣们都喜欢在树下拥吻了。
还真不是怕人看见，情之所至的时候整个人是眩晕的，根本就不会知道周围有人，纯粹就是想找一个支点，靠一靠。
可是就算背靠在树上，连带着树都在摇晃，感觉天塌地陷，甚至万劫不复。
这种感觉持续到进宿舍还没有消弭半分。
一推门，陈悦己正挣扎着下床，陶雨浓上前将她扶进厕所，也不走，扒着门框咧嘴傻笑。
看上去不太聪明。
陈悦己见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开口赶人：“你在这我尿不出来。”
陶雨浓还是厚脸皮赖着不走：“我不嫌弃你，尽情的飞流直下三千尺吧。”
这丫头走的时候还失魂落魄的，回来就跟换了个人一样，这要不是喝了忘情水，就是吃了含笑半步癫。
果然，陶雨浓憋不住秘密：
“悦悦，我谈恋爱了。”
“跟闻医生？”陈悦己问。
她笑着点头。
果然，再聪明的女孩子陷入恋爱里也得痴三分傻三分。
陈悦己也被她带笑了，问：
“谈恋爱的感觉怎么样？”
陶雨浓重重叹了一口气，张开双臂，如释重负一般：
“轻舟已过万重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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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几天张易返回科室帮忙，主要是分担他在vip2室的工作，闻溪午稍稍放松一点。
周四这天查房之前，呼吸内科的教授说，孟健长经过两次洗肺后，现在已经能够脱离呼吸机了，只需要一根鼻管输送全氧，清醒的时间也越来越长。
张易那边已经通过骨穿采到了血液样本，正在实验室进行car-t细胞改造，只等着孟健长身体状态好一些，就可以进行细胞回输。
car-t，实际就相当于给自体免疫t细胞装上导航系统，t细胞就像超级警察一样，会有目的的去鉴别并杀死癌细胞。
届时，体内就会有两支军队在进行竭力厮杀。
但同样的，这些细胞也是外来者，可能会引起身体的排异反应，导致过敏性休克，低血压，甚至引发细胞风暴，导致死亡。
这些都是难以预期的。
闻溪午跟着常主任一起查房的时候，孟健长正清醒着，面色红润，神态可掬。
例行检查完，孟健长冲闻溪午招了招手，轻声问：“小闻，能耽误你几分钟吗？”
闻溪午将查房的病例本交给其他医生，拉过一张椅子，坐在病床前，彬彬有礼道：
“孟董事长，您说。”
“别叫孟董事长，将死之人名利都得抛开，叫孟叔就行。”
闻溪午浅浅一笑，伸手整理一下输液管，点头说：
“孟叔，您有什么吩咐？”
“其实也没有什么事儿，闲聊一下。”
孟健长艰难动了下手臂，轻轻晃着说：
“以前总觉得自己肩膀上扛着千斤重担，让几千个员工吃饱饭，让全国人民吃上便宜又管用的药，等身体出事才知道，我能扛的，只有这一个木头脑袋。”
闻溪午浅浅一笑，真诚的说：
“您支持很多研发和实验工作，我们都很感激。”
孟健长目不转睛的看着闻溪午，眼神充满慈爱，看女婿一样。
“我也不绕弯子，小闻，你跟小影还能再试试吗？”
当年孟书影和闻溪午恋爱时，孟健长是知道的。
他对这个聪明又上进的年轻人颇为欣赏，好几次教研活动都让秘书提醒他参加。
即便后来两人分手了，一些行业论坛信息，医疗技术，药品的跟踪实验数据，他都会让秘书同步给闻溪午。
这种信任，更像是忘年老友的提点和扶持，闻溪午是心存感激的。
但感激与个人情感不能混为一谈。
闻溪午摇了摇头，认真说：
“我和孟书影没有可能。我有女朋友，不是随便处处，是打算结婚的那种。”
孟健长抿唇看着闻溪午，有些悲怆，轻轻咳嗽起来。
闻溪午起身将他床沿调高，待孟健长重新恢复呼吸后，又坐回原处。
孟健长直直看着他，眼神恳切，充满期待：
“小影这个孩子太极端，有我在，她不会犯什么大错，若我不在，她需要一个人规劝引导，不然会闯大祸。”
言外之意，你就是那个适合去规劝的人。
闻溪午起身，微微颔首：
“我恐怕难当此重任。我的理想只有在医院里才能实现，我必须得拒绝。”
他刚要离开，孟健长伸手将他拦住，摆手说：
“罢了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
“我想捐献遗体，你帮我联系一下吧。”
闻溪午一愣，怀疑自己听错了。
“人活着，欲望和情感都是由这副躯壳承载着，人死了，那21g的灵魂飘走，这幅躯体就没有用了，那就捐了吧。”
孟健长一次说了太多话，身体有些疲累，他弯下腰去稍稍喘息片刻，又直起身来，对闻溪午说：
“”能救人也好，能搞研究也好，总比化成灰埋进地里有用。你说是吧？”
一个为医药事业奔波了半辈子的老人，到了生命的末期，心心念念的还是医疗事业。
这种专注，矢志不渝，令人敬佩。
闻溪午没有应声，转而问：
“这个事情您跟孟书影商量了吗？”
孟健长稍稍喘息一会儿，平复心情，虚弱的说：
“就是因为她不同意，我才需要你作为我的主治医师来见证，证明我签署这些文件的时候是清醒的。”
他顿了顿，抬眼看着闻溪午笑，眼角泛着慈爱与悲悯：
“我知道你们这里是一个志愿遗体接收站，也是我坚持来你们医院的目的。”
闻溪午顿了顿，问道：
“car-t也是您要求的吗？”
孟健长点头：“是。”
“我在美国那边见过很多使用car-t疗法后痊愈的案例，而我们国内，很多案例即使当时生效也是很快会复发，这到底是人种的差异，还是科研的差异，我只能给你们留下一个脚印，帮助你们往前走一步。”
说着他顿了顿，笑着问闻溪午：
“小闻，你觉得我能度过细胞回输后的危险期吗？”
闻溪午不忍让他失望，紧着嗓子说：“看您目前的状态是可以的。”
孟健长哈哈一笑，因为身体虚弱，这简单一笑都耗得他精疲力竭：
“小闻，又在骗叔叔。”
他指挥着闻溪午把病床摇下，躺平，低声吩咐：
“下午就带人来吧，我觉得是时候了。”
老人短暂清醒片刻，又迷迷糊糊睡过去。
在放下了一个很大的心事后，他此番睡得很安稳，甚至还有微微的鼾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