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整个故事的小人鱼唏嘘不已,他从来不知道人鱼族居然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他也不知道该怪谁,又或者,谁都有错吧。
老巫婆,沈南,那条人鱼王,还有自己。谁都不是无辜的,谁都该死。
男人耸耸肩,“就这样,她疯了。”
小人鱼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心里也没多大波动,他只是遗憾没能早回来一会儿,将她杀了。
清风拂来,乐乐却像是承受不住了似的,轻轻咳嗽了两声,从嘴角流下一道血迹。
他不在意地抹了抹,转头就要走。
男人贱嗖嗖地跟了上来,道,“小人鱼,你这又是去哪啊,不知道自己身体已经什么样子了吗?要我说啊,你就应该好好地休息休息,说不定还能多活些日子。再糟践自己啊,我可就说不准喽…”
小人鱼不理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只是走两步就要休息一下,看起来病恹恹的。
“真是可怜啊。”
男人又开始喋喋不休,忽然,他转了转眼珠。
“你和我说你去哪,说不定我还能帮帮你呢。”
小人鱼忽然停下了脚步,惨白的嘴唇动了动,“你说真的,你真愿意帮我?”
男人拍了拍胸脯,“我是什么样的人你还不清楚?我实在是看你的样子可怜,十分不忍心……”
小人鱼握了握拳,“我要去报仇。”
男人已经将所有的事情了解得差不多了,心里是真的不落忍。简简单单一条小人鱼,谁能想到他身上背负着那么多东西。
所以,男人想帮他是真的,当然,他也有自己的私心。
这样想着,他也就这样说了。
他最近在研究一个阵法,阵法的引子试了好多,却没有一个成功的,所以,他将目光放在了人鱼血上。
小人鱼呆了呆,他没想到自己这身血还是有用的,他还以为自己已经是个一无是处的废物了呢。
男人救了他们,能帮上他的忙,小人鱼挺高兴的。
男人觉得既然要征求人家的意见,什么东西都应该讲清楚。
“这个阵法是能够让人起死回生,我当初在古籍上看上觉得很有意思,便想着做来试试。说来也是很巧,正好遇上了人鱼族的事。若是术法成功,那些惨死的人鱼说不定还能回来……”
小人鱼的脑子里像是炸了几道雷,他没想到居然还有这种好事,那些族人们还能回来?!
若是真的如此,别说是抽血了,他死一千遍一万遍都愿意!
小人鱼双膝软倒,跪在地上,“砰砰”地给男人磕了几个响头!
他用的力气极大,额头都磕出血了也不在乎。
“谢谢您,真的谢谢您,谢谢您为我们人鱼族做的一切!”
男人心里也不好受,他看着瘦的不成样子的人鱼,暗自感叹这孩子看着还那么小,生命却已经快要走到尽头了,还是以那么惨烈的姿态。
他赶紧把小人鱼扶起来,“你先别急着感谢我,说实话,我的把握也不大。若是不能救回他们,你的血也就白流了。”
“没关系的。”乐乐的表情有些恍惚,“我本来就快死了,况且,我也就这么点儿用处了。”
“……”
男人发现,这个孩子总是有着让人心疼的本事。
……
他们去的第一站就是研究所。
男人将背上的小人鱼轻轻放到地上。
看着眼前科技感满满的现代建筑,小人鱼想起了自己在这里遭遇的一切,那种绝望的窒息感又出现了,紧紧地包裹住他,带着他不断下沉,下沉……
还有他那些族人们,也是在这里受尽折磨惨死,当他们躺在冷冰冰的实验台上,他们又该是多么无助。
越想越是仇恨,这种肮脏恶心的地方,就不应该存在!!
男人从口袋里掏掏,递给他一个小包裹。
小人鱼好奇地拿过来,认真看了看,“这是什么?”
“小型炸药包。”男人道,“你只需要把这个东西扔到研究所,一切噩梦都可以结束了。”
小人鱼没听过这种东西,但是他相信大胡子男人,他一定没有骗他。
小人鱼的眼睛都亮了,会有这么简单吗,只需要把它扔到实验所,人鱼族的噩梦就会结束?
他知道,实验所住了很多实验员,他们都是伤害过人鱼们的凶手。
他们全都该死!
男人的话不停地在小人鱼脑海里回荡,小人鱼忽然扬起手,狠狠地朝着实验所的方向扔了过去。
只听得“嘭”得一声巨响,火光冲天,那个现代化的庞然大物顿时处在一片炙焰之中。
小人鱼愣愣地看着,虽然有过心理准备,但是他还是没有想到这个叫炸药的东西威力居然这么大!
他仿佛能听到那些研究员的痛苦哀嚎!他甚至看到了他们在烈火中绝望地跑来跑去,试图寻找出路!
小人鱼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感觉是什么,总之他就这么看着他们,一直压在自己心上的重压好像放松了些。
男人一直在看着乐乐,当看到这个总是闷闷不乐的孩子勾了勾嘴角,头一次在自己眼前露出璀璨的笑意时,他突然觉得全世界都亮了。
这或许就是他希望看到的吧。
他与他的师父不一样,沈南虽然于他有教导之恩,但是沈南做的事情他却难以苟同。这也是为什么他一直都在试图帮助人鱼,他真的想替自己师父赎罪。
毁了臭名昭著的研究所,他一点儿都不觉得可惜,那里面的人没有一个无辜。
两个人静静地站在不远处的空地上,火光映在两个人的脸上,他们的表情却很冷漠。
他们看着研究所渐渐化为一堆废墟,全都松了一口气。
“真好,他们全都死了。我从来没有想过那么简单……我还以为,我杀不了他们,我报不了仇。”
小人鱼知道这些都是男人的功劳,他认真地看着大胡子,真挚地道谢,“谢谢您的帮忙。”
这孩子真的太招人疼了,没想到却落了那么个下场,真不知道尤繁当初怎么能下得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