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昱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
这几日的天总是阴沉沉的，城邦里会占卜卦象的老人告诫人们最近会有一场非常大的暴风雨，他们需要加固房屋和堤坝，做好相应的防护措施。
因为这些话，霍昱手底下的船员大都不愿意再出海了，虽然霍昱开出的条件很优厚，但是他们也得有命拿是不是？
霍昱正是为了这些事情发愁。
海对岸的另一个城邦急需他这批货物，若是自己真的违约了，他不仅需要赔偿高价的违约金，而且那批货物保质期短，最后也得烂在自己手里。
霍昱是个一毛不拔的铁公鸡，他绝对不会允许这些事情发生。
思索了几日，他最终还是决定出海。
手下的船员不愿意驾船，他就出高薪聘请那些技术娴熟且胆大的人。
由于他出价实在是高，出海人员很快就集齐了。
商船出发的那日，天儿难得放了晴。
霍昱站在岸边看着人们忙来忙去地搬货物，笑容中带着几分讽刺。
“那卜卦的老头儿真是有意思，红口白牙胡诌就让所有人信了，还扯什么会有百年不遇的特大暴雨。还好老子没听他的，要不然真是被他坑苦了。”
新上任的船长走过来请示，恭敬道，“霍先生，大家伙儿已经把货物装好了，请问咱们什么时候可以出发？”
霍昱点了点头，“现在就走吧。”
他跟着船长上了船，打算和他们一起去。
倒不是因为别的，霍昱疑心重，当涉及到重要的买卖时，他绝对不可能把它们交出去，只有自己跟着监督才肯放心。
没人注意到，一条金尾的人鱼偷偷摸摸地跟上了他们。
……
霍昱生活的城邦离着海底下的人鱼宫有不短的距离，乐乐游了好久才到这里。
也是有缘分，乐乐刚从水里露出脑袋来就看到了在岸边站着的霍昱。
他高兴地转着圈圈，恨不得能马上游到男人身边，诉说自己的思念。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喜欢霍昱，喜欢地都快魔怔了。
小人鱼成年那天，父亲难得放了他一天假，允许他出去玩，乐乐高兴地不得了，一口气游到了很远的海域。
生活在海底的巫婆奶奶说这里的小鱼又鲜又嫩，乐乐早就想尝一尝了。
然后，他就看到了甲板上站着的男人。
他的肤色不是人鱼族钟情的乳白色，而是健康又充满荷尔蒙的小麦色。
他长得也很高大，露出来的胳膊爆发力满满，小人鱼看看自己的细胳膊，觉得他都能装下两个自己。
从来长在海底没怎么见过人类的小人鱼忽然就对这个与众不同的男人一见钟情了！
但是他很苦恼。
自己是人鱼，霍昱是人类，他们种族不同会有可能在一起吗？
乐乐去找了居住在大海深处的巫婆奶奶，因为他觉得巫婆无所不知，她肯定解答自己的困惑！
巫婆奶奶很瘦，她戴着青面獠牙的面具，露出来的皮肤皱的像树皮，紧紧地贴在骨头架子上。
所有的海洋动物都很讨厌她，但是乐乐不害怕她，因为他小时候被巫婆救过。
“奶奶，我喜欢上了一个人类。”乐乐红着小脸把这件事情告诉了她，然后忧愁道，“我有可能和他在一起吗？”
嘶哑难听的声音从面具底下传来，巫婆摸了摸他的头，很是慈爱。
“当然可以了。爱是不分种族的。”巫婆奶奶像是想起了什么，语气里带了几分怀念，“就像曾经的我一样，我也是一个人类，最后还是为了爱情来到了这里……”
乐乐没听她讲过这些事情，眼睛变得亮晶晶的，很显然是希望她说下去。
巫婆摇了摇头，斑白的发丝随之拂动，“也没什么好说的。”
乐乐看不清楚她面具下的表情，闻言也不好多问了。
他只是偷偷地想，原来巫婆奶奶也有说不出口的心事啊。
搭在乐乐头上的那只干枯的手微微用了些力气，那双历经沧桑的眼看着小人鱼的漂亮鱼尾，流露出了刻骨的恨意。
的确是没什么好说的了。
于我来说，本来是唾手可得的幸福都被你们毁了！
真是恶心又肮脏的种族！
你们该是永远待在阴暗的海底，又有什么资格和人族平起平坐？
百年前的种族大屠杀，人类就不该仁慈，我们应该把你们全都解决了的！
小人鱼还在纠结地皱着眉毛，“可是他生活在陆地上，我生活在海里……”
巫婆又恢复了那副慈祥的模样，她道，“你忘了我的身份了吗？我可是海里的巫婆，这点儿小困难还能难倒我吗？我这里不仅有能让你变出双腿的药水，若是那个人类愿意的话，他也可以变成人鱼。”
乐乐没听过小人鱼们都烂熟于心的童话故事《海的女儿》，他还是第一次知道这么神奇的东西！
这下子小人鱼什么顾虑都没有了，他高高兴兴地和巫婆告了别，勇敢追爱去了。
看着那个智力低下的笨蛋雀跃的背影，巫婆的嘴里溢出“嗬嗬”的冷笑声。
“低贱的族类，我用自己的灵魂起誓，我迟早会让你们为自己百年前的恶行付出应有的代价！”
……
乐乐跟着霍昱的商船游了一天才到对岸的城邦。
霍昱从甲板上走下来，言笑晏晏，和迎上来的城主握了握手。
他像是一匹优雅又矜贵的猎豹，气质十分出众，比面前那位久居上位的城主还要显得深不可测。
乐乐这条小人鱼没什么智商，他就喜欢这种看起来很聪明的人，就像是崇拜好学生的小学渣，双眼亮晶晶地看着他。
他真的好优秀哦。
不过，乐乐的好心情还没持续多久，城主就拍了拍手，身后顿时走出一对年轻男女。
两个人眉眼相似，都是明艳大气的长相，不待城主开口，他们就自发地去贴霍昱，身上像是没长骨头似的，冲着霍昱柔柔地笑。
人鱼的耳力很好，他能很清楚地听到岸上人的对话。
霍昱不着痕迹地避开两个往他身上蹭的人，眉头皱了皱，“您这是什么意思？”
城主冲他挤眉弄眼，“这是我的一对儿女，他们很仰慕霍先生。最近听说您要来了高兴地不得了，整天和我吵着要见您一面呢。”
“我也想着，您很久都没来过我们这了，还不如好好参观参观，正好可以让两个孩子陪陪您……您更中意哪一个？或是两个都要？”
霍昱懂了，这是要在他身边塞人呢。
想必这家伙也是看上了他的钱，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真是有意思，这个城主是出了名的溺爱孩子，一双儿女都被他宠坏了，结果到头来还不是把他们当做了利益的牺牲者？
果然啊，人在钱面前什么都能舍弃……这倒是和自己不谋而合了。
可是这个城邦实在太小了，地理位置也不好，与他们结亲一点儿用处都没有，相反还会扯自己的后腿。
想到这，霍昱就不耐烦了，他挥了挥手婉拒道，“实不相瞒，李城主，我已经有心上人了，只能辜负你的一番美意了。”
李城主听到他这话就知道成不了事了，却又听他道，“不过我还是对这里很感兴趣，打算在这里住上几天，也与您叙叙旧。”
霍昱说的客气，其实他就是想看看这里有没有什么新的商机。
李城主失落的心情又支棱起来了。
霍昱要在这里住几天？
都在自己的地盘上了，他还不是任自己揉圆搓扁的？
还有自己的儿女，他们长得这样漂亮，谁能拒绝送上门的美人呢？
原来这件事情还有转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