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卫华叉着两条腿,头上冒着汗,脸色涨红。用一种奇怪的姿势一动不动地站在那讷讷地说:“对不起……”
沈越见他把人扔了竟然也不知道过来扶一把,一骨碌从地上爬起。
走到江卫华面前,抬着头望向他的眼睛。
江卫华盯着沈越近在咫尺的眼睛,波光潋滟;又因生气又带了三分灵动生气。
闻着沈越身上淡淡的玫瑰香味,江卫华脸上的红更深了一层。
这个316钢的直男,就会说一句对不起吗?
沈越又向前凑了凑,伸手扑向江卫华,想让他也摔一下感受感受。
江卫华闻着更加浓郁的香气,瞧见伸到面前的白嫩的小手。
下意识的弓着腰,向右侧了侧身子躲开。
沈越两只手扑了个空,一下子没站稳,直接整个人扑到了江卫华的左臂。
江卫华蓦然间感受到了左臂上的柔软,这下不是脸像烧着了,而是全身像着火一般。
江卫华怕被沈越发现,会觉得自己孟浪龌龊。
江卫华两手推开沈越,急忙向不远处树丛跑去。
没想到裤子布料有些摩擦,像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卫华突然顿了下身子,又以平生从未有过的速度消失在了人前。
“哈哈哈……”
沈越胸腔震动,笑出了眼泪。
“哼,看在你尿急的份上饶你一回!”
这江卫华还想追求女同志呢,想去厕所就直接去,憋不住了就把人扔了。把人扔了也不知道说句话,看吧,差点尿裤子吧。
想到这儿,沈越越发笑的欢了。
见江卫华半天没回来,沈越躺在斜坡上,闭眼休憩。
她好几天没有好好休息了,训练、卖货、学习……这一闭眼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隐约间听到江卫华说“本来说好考过就谈,这回就算没过,你也别想跑了!”
沈越微微勾了下嘴角,听到那声音戛然而止,然后就感觉鼻子被捏了一下,一只手轻轻地抚摸自己的头发。
渐渐地沈越睡沉了过去。
另一边,大丫在沈越家认认真真地练习刺绣,对于已经四点多沈越还没有回来一点也没有担心。
毕竟,谁会打一个身边跟着个公安的人的主意呢?
“咚咚咚。”
院门外传来敲门的声音。
大丫以为是沈越回来了,脸上带着促狭的笑意连忙跑去开门。
一开门,那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娘。”
容婶从大丫身侧使劲儿的往里瞅。
“那沈越不在?”
“她出去了。”
容婶一听这话立马变了脸色,一把把大丫推开信步走进了院子。
“你这死丫头片子,这两天就要收秋了。家里忙成什么样了,你说玩两天,我也没吭气,你这也差不多点啊?”
“家里那么多人呢,也不差我这一个。”
“废话,都下地了,不得留个人在家做饭打扫卫生吗?”
“来弟不能干吗?光宗不是今天休息吗,让他干也可以。”
“家里你最大,你不干,难道让小的们干?”
“呵,村里多少孩子五六岁就帮家里做饭了?光宗都十五了,啥活不能干了?”
大丫以前一直不懂,只觉得她娘说的不对,每次听了就觉得憋屈,可从不知道怎么辩解。
这两天和沈越聊天,她好像这生锈的脑子突然灵光了,以前想不通的事情,也好像突然间明白了。
“我一把屎一把尿的把你拉扯大,你就这么报答我的?”
“哪家的闺女不是十七八就开始说亲了?我今年二十八,我做绣活给家里补贴家用一做就做了十五年。”
大丫看着这个因为生了太多孩子而显得苍老的脸,心里满满的失望。
“你啥意思,啥意思?你是想告诉你老娘,你挣得这点钱够还养你的债了?老娘养你还不如养条狗!你这死批孩子……”
容婶使劲儿瞪着她那眼角塌陷的三角眼,想用她那充满愤怒的眼神把大丫盯死。
大丫闻到了她娘骂她时飞溅出的口水喷在脸上的腥臭。
一个女人重男轻女,将自己活成这样,为了什么?为了那句“老秦家的功臣”吗?
“如果你想谈还债,就不要和我说感情。如果你是爱我的,你会想让我还债吗?更何况,一个爱自己孩子的人会把自己闺女拖到没人要的年纪还不让嫁人吗?”
大丫冷笑一声,她的爱都给了让她“长脸”了的来弟和光宗身上了吧。
“我这十几年挣的钱够养三四个我了。毕竟,像我这样的能费什么钱呢?就是摔断腿也不过是躺在床上慢慢养,绣活还不能断。”
好在那时年龄小,骨头也没错位。躺了几个月也奇迹的好了,不瘸不跛,算老天爷有眼。
容婶像见鬼了一样,看着这个一直说胡话的大丫。
“你个小比崽子,让你歇两天你这歇出毛病了是吧?你是没挨过打,见隔壁杏花挨揍,皮痒痒了是吧?”
容婶在院子里左右张望,想找个顺手的东西,教训一下脑子有病的大丫。
“你以前是没打过我,你那是怕我打出毛病了没人干活了。你今天打我个试试?”
大丫不躲反而迎了上去。
“如果你不想着有人交光宗的学费,给他攒老婆本,你就打。”
容婶听了这话,顿住身形。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说些什么才能不灭自己的气势。
“我以前每个月能给家里挣十来块钱。但从这个月开始,我每个月只给家里三块钱。”
大丫装作没有看到她娘那要骂人的嘴脸。
“你同不同意无所谓,我已经决定了。如果你想轰我出家门,那正好放我自由,那三块钱你也别想了。”
小越说的对,她不能窝窝囊囊的离开家。不是经济决定意识吗?这三块钱相当于半年挣的工分了,她娘肯定舍不得。
她只要装出一副不要命的架势,她娘再蛮横也怕。只要她肯拿这三块钱,那她就不会被人说三道四,戳脊梁。
“不管你找谁,村长也好族长也罢,就是你去找公安也没用。从今天起谁也不能让我做我不愿意做的事。我宁愿去要饭、坐牢、冻死、饿死、被打死,我也不会多给你一分钱!”
如果她娘真做这么绝,她以后孤家寡人,做个自梳女好了。
容婶震惊的看向从小就老实,沉默寡言,像条老黄牛一样在家任劳任怨的大丫,这还是她的大女儿吗?
“你是鬼附身了吧?不行就去叫叫。你再歇两天吧,那五块钱应该还没花完吧,我就不给你了。”
容婶不待大丫反应,说完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大丫露出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追了两步扬声叫道:“你不回我也无所谓。我说了,不管你同不同意,我已经决定了。”
大丫见门口的容婶满脸诧异的看向右侧,也走出了院门。
是她爹。八壹中文網
呵,她爹从没有管过她,一直都是默默无言。
可她知道,她爹是她娘背后的人,她娘的这些思想不就是受她爹影响吗?
她爹可比她娘聪明多了,怕失去她这个钱罐子,还会时不时的施舍她一点温情。
可他背后的目的让人脊背发凉。
给你一点点施舍就是为了让你死心塌地,割皮刮肉的为他付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