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相忍着笑意，跟在赵乾钰的身后站在山洞的入口处。
还没抬脚走进去好好‘参观参观’呢。
便在门口看到了同样灰头土脸，饿得面黄肌瘦的高容玥。
看来这一大家子的吃食都留给赵乾钰了，也就他的面色好看些。
这日子，简直比乞丐还要落魄。
看的欧阳相撇了撇嘴直摇头。
他是认识高容玥的。
毕竟再怎么说赵乾钰从前也是京城风头无量的大人物，曾经的无冕储君。
身为安王也后院里唯一的一个女人。
高氏自打嫁过去之后，便成了整个皇室，乃至全京城关注的焦点。
曾经柔柔弱弱的美人儿如今跟着赵乾钰变成了这幅模样。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
毕竟在先皇驾崩之前，谁都以为高容玥能熬到后位上去。
没想到，啧啧啧......
赵乾钰临走进山洞之前，又提醒了欧阳相一句。
“家里昏暗，欧阳大人还请小心脚下。”
“嗯。”
欧阳相皱着眉头十分嫌弃的看了看周围的地上散落的石子和碎布条。
山洞外侧屯放了不少漠北村村民们不要的玉米须和红薯皮。
赵乾钰一家在漠北村没有耕地，也不被允许能够上山打猎。
眼下也只能吃点这些东西了。
莫说是住处了。
说这儿是漠北村的垃圾堆他也相信！
不过为了完成陛下的任务，欧阳相必须仔细查看赵乾钰的处境后才能回京。
即便是山洞里散发着不知道什么东西腐烂的气味，他也得硬着头皮跟着赵乾钰走进去。
陈仕为了保护好欧阳相不出现任何有可能的意外。
连忙拿着一个烛火跟在他身后。
刚走进山洞，欧阳相便看到了一个小男孩躺在一堆杂草上，身上盖着的棉麻布满是血迹。
一旁还有一个正在啜泣的姑娘。
一听到有人来了，便猛地抬起了头，一双哭红了的眼睛警惕的看着来人。
这一抬眼，差点没吓死欧阳相。
“这是什么丑八怪！？吓死本大爷了！赵乾钰你是故意的吧？还在家里养着个这么恶心的东西！”
“还不如趁早死了算了！或者还浪费粮食！”
为了壮胆，欧阳相破口大骂了好几句才算是缓了下来。
陆珂珂十分‘委屈’的低下了头，继续啜泣着。
方才那一眼的冲击，对他而言无异于见到女鬼一般害怕了。
就连一旁的赵乾钰和陈仕也愣了半天。
只见陆珂珂脸上不知怎么的出现了一条从左侧眉毛蜿蜒到右侧耳下的，还沁着血的伤疤。
一双眼睛黑黑的，像是被人打了一拳一样。
看着模样别提有多恐怖了。
经过了这场闹剧之后，欧阳相才仔仔细细的观察起了山洞里面的一切。
这可真是太惨了。
别说是个家了，什么都没有，就连被子也是破旧的衣裳。
满地的杂草，正在燃烧的火堆，破烂的锅碗。
……
“本大人记得你们从京城出发的时候带了八个人，这儿怎么只有五个？”
欧阳相看了一圈山洞内的环境，问道。
对于赵乾钰的一切他和陛下都了如指掌。
听到欧阳相主动问起了其他人。
陆珂珂擦了擦眼角的泪花，断断续续的回答道。
“全都饿死了……我们家没耕地，也没吃的，日子实在是难熬。”
“就连我弟弟……恐怕也熬不过今晚了……”
从京城出发时的八个人，已经死的只剩下五个了。
还有一个小的，眼看着也要死了。
这一切正如陛下所愿！
要的就是赵乾钰低三下气的苟延残喘的活着。
眼睁睁的看着地位拱手让人。
从天之骄子变成人人可欺的废物！
看着眼前的一切，欧阳相满意的点了点头。
如今也算是能回京交差了。
不过在此之前，他还得再去漠北村里问一问。
免得被赵乾钰框骗了。
“走吧，如此肮脏的地方，本大人真是一刻也不想多待。”
“也就你们家的人，只能住在这儿算是有个安身之所。”
欧阳相撇了一眼身后拿着烛火的赵乾钰，带着一丝嘲笑的意味说道。
在这皇家在朝堂之上，擦亮眼睛，站好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成王败寇。
向来都是这般残忍。
离开了阴冷潮湿的山洞之后，欧阳相随意的抬起手指了指前面正在盖房子的村民。
陈仕立刻心领神会。
走上前去亮出身份，将那一片的几个村民全都带了过来交给欧阳相问话。
几个村民哪见识过这等阵仗。
平日里见到知府大人都颤颤巍巍的，更别提来自京城的官员。
“草民…参……参见大人。”
李洪安的话语有些结巴，连头都不敢抬起来。
带着骨子里对官员的敬畏与害怕。
欧阳相直接开口问道：“赵乾钰在村子里为何没有耕地？”
这话倒是没有向着任何一方。
若非他们事先有所准备，恐怕也会被这个态度所迷惑。
李洪安挠了挠头，说道。
“人家可是从京城来的安王爷，哪会种地呀？”
听得出来语气中嘲讽安王爷的身份。
欧阳相十分满意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
“那为何他的生活如此落寞？你们倒也知道，他可是安王爷啊。”
李洪安撇了一眼赵乾钰后，十分不客气的回答道。
“切，什么安王爷如今也不过是与我们一样的平头百姓罢了。”
“从前在玉城的时候，太后娘娘就已经明确的告诉我们了，要好好照顾照顾赵乾钰。”
“俺们漠北村也算是听从了太后娘娘的指令，还请大人明察啊！”
李洪安‘生怕’被这位大人怪罪，就连太后娘娘也搬了出来，语气十分激动。
欧阳相自然清楚惠怡皇太后驾临玉城的那件事情。
便知道了这群村民之所以这般苛刻的对待赵乾钰，便是因为惠怡皇太后在玉城时的态度。
也难怪，那般针对，但凡是个明眼人也能看出来皇室对赵乾钰的态度了。
如此倒是说通了赵乾钰为何在漠北村的生活如此艰苦。
果然一切都在地下的计划之内，玉城是，现如今赵乾钰的卑微的生活也是。
欧阳相听到了满意的回答之后，挥了挥手。
恩赐般的放李洪安等一众漠北村村民回去。
看也看了，问也问了。
对于赵乾钰的调查不仅让他十分满意，一定也会让远在京城的陛下满意。
欧阳相有些疲惫的摆了摆手说道。
“回城吧，这村子太过贫瘠，本大人可遭不起这种罪。”
“赵乾钰，你便好好的在这儿吧，本大人会教你如今的近况，一五一十的告知陛下。”
说完欧阳相便一甩袖，准备乘坐马车原路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