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得好不好?
尤卿楚一个怔然,指甲无意识地戳进了橙子里,橙汁霎时飞溅到她的手背上。
迎上吴院长担忧的目光,尤卿楚赶紧勾起一抹笑,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
“放心吧吴爷爷,陆家对我还不错,这几年我在国外过的可滋润了。”
“那你这钱.....”
“钱的问题你也不用担心,这些钱都是我勤工俭学赚来的,国外赚得多,我还有不少钱呢。”
吴院长似懂非懂的点点头,这才放下心来。
他问起了更关心的一件事来。
“我近两年老是能看到关于陆家那个陆凛铮的新闻,他可真是了不得,连经常跟我下棋的那几个老头子都听过他的名字,你应该跟他关系还不错吧,毕竟他也算你半个哥哥。”
又是那个男人,没想到在哪也摆脱不了这个名字。
尤卿楚用难以言状的目光看了看吴院长,对方还在期待地看着她。
“我们....我们也只能算是认识,他很忙的,以前也没怎么跟他打过交道。”
“那你这次回国也没跟他们见上一面吗?”
尤卿楚继续脸不红心不跳的扯谎。
“当然没有,陆凛铮这种身份的人哪有时间见我啊,估计早忘了我是谁吧。”
吴院长那布满沟壑的脸又皱成了一团。
“卿楚啊,陆家当年既然把你接了过去,你就应该把他们当做家人一样看待,更何况这陆凛铮如今可不一般了,你跟他打好交道总没坏处的,我想他也不会不顾念旧情。”
吴院长一口气说了一长串话,似乎是有些喘,停下来微微歇了歇,又继续开口道:
“我也实在不想把话说得这么势利,可你看我这个岁数,除了这家福利院也没什么可傍身的,也不知道还能庇护你们多久,别的不说,陆凛铮若是有心肯定能护好你,那我也能放心了。”
听到吴院长这么说,尤卿楚心里又开始泛酸了,她明白吴院长的担忧与好意,只是有些话她始终无法向她这位一直敬爱着的吴爷爷言明。
她轻轻抱了抱吴院长,低声道:
“吴爷爷您放心吧,我从小就在这里长大,这里的孩子们也是我的弟弟妹妹,我会保护好她们的。”
此时已夕阳西下,落日的橙色余晖透过院墙旁高大的榕树枝叶缝隙落进来,铺成了细碎的光晕揉在了尤卿楚的眼底。
她的眼眸本就澄澈如水,漾着波光,金色的阳光把她的瞳孔映成了琥珀色,添了几分坚毅的色彩。
吴院长看着眼前的少女,心中有疼惜,有无奈。
这样美的容貌,本应承欢父母膝下,如同公主般众星捧月的长大。他隐隐能猜到,卿楚的生活也许并不是像她所描述的那般美好。
寄人篱下难免会不自在,更何况是陆家那样的大家族。
可她总是努力向身边的人展示着好的一面。
“卿楚,你吴爷爷是这么自私的人吗?福利院不是你的责任,你只要快乐就好。”
*
尤卿楚赶在天彻底黑下来之前离开了福利院,没让那群孩子们再出来送她,只有吴院长一个人把她送到了门口。
吴院长本想再多送一程,被尤卿楚阻止了,她的眼眶还微红着,显然是被吴院长刚才那番话给感动到了。
告别了吴院长后,尤卿楚走到宽阔的主干道旁准备打车,手机铃声这时候响了起来。尤卿楚掏出手机一看,陆凛铮三个字赫然映入眼帘。
她本不想接起,但电话那头的男人并未放弃,大有一种她不接电话就誓不罢休的意味。
懒得去想陆凛铮从哪查到了她的手机号,尤卿楚按下了接通。
“你在哪?”
刚一接通,冷冰冰的质问开门见山,跟下午那个流露出片刻柔情的男人判若两人。
尤卿楚不自觉回头看了眼福利院的方向,下意识选择隐瞒。
“我在自己家啊,怎么了?”
“撒谎,你家没人。”
谎言被戳破,尤卿楚先是心虚了一秒,随即悟出不对劲来。
“你怎么知道?你跟踪我?”
“我没那么闲。”电话那头的陆凛铮似乎觉得她的话令人发笑,不由得嗤道,“我要想知道你的行踪,只要说一声,每分钟都会有人报上来,需要我去跟踪你?”
尤卿楚被他堵的哑口无言,心中顿生出不可思议来。
所以他现在是大大方方承认他派人盯着她吗。
这是连装都不装了吗?
“陆凛铮,你凭什么找人看着我?”
陆凛铮没空说这些废话,又问道:
“你现在到底在哪?你为什么不回家?”
“关你什么事?”难不成她一个成年人还要被人管着?
话音刚落,那头的声音顿时粗重了几分。
“尤卿楚,你又想一声不吭的走到哪儿去?你别逼我亲自来抓你。”
男人的声音紧绷的犹如被拉满的弓弦,似乎只需要再多一个字的刺激就会立马爆发。
尤卿楚头痛地拍了拍脑门,却也能从他刚才的话里察觉出一两分意思来。
终究是她不对。
支吾着,尤卿楚开口道:“我,我现在在外面呢......不过你放心,我很安全的,我正准备回家呢,实在不行等我回家再给你发条信息。”
她自认为语气已经够轻柔,奈何根本打动不了陆凛铮。
“你人在哪?”
尤卿楚实在是不想跟陆凛铮提福利院的事,说她别扭也好,但福利院是她心中只属于她那个小世界里唯一仅剩的乐土,她还不想让陆凛铮闯进来,把她仅有的回忆也扰乱。
她看了看周围,奈何这所福利院实在是太偏了,也没有什么明显的建筑物,只得再对陆凛铮说道:
“反正你也知道我人没事,我一个大活人肯定丢不了,你就别担心了。”
说完后,她不敢再等陆凛铮的回应,急匆匆扣断了电话。
听着电话那头的忙音,陆凛铮脸色愈加阴沉,像是能滴出水来,周围的空气也瞬间降至到冰点。
大掌收紧,手机发出碎裂的声音。
“好,尤卿楚,很好。”陆凛铮漆眸里骤然翻滚出狂暴的气息,手指不受控制的痉挛着。
他一个人静坐在办公室里,房间没开灯,他整个人都沉浸在了黑暗里,几乎与这浓稠的黑暗要融为一体。
陆凛铮仰在办公椅上,手指有节奏地轻扣着桌面,数到第十二下的时候,周特助推门而入。
“陆爷,查到了,尤小姐两分钟前在东郊距离安宁福利院五百米处上了一辆出租车,车牌号是京axxxxx,报的目的地正是尤小姐的家。”
敲击声戛然而止,陆凛铮坐直身子。
还好,人还在京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