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的心理治疗没有半点进展。
最后迫不得已还是只能从女儿身上下手。
他道：
“我们不可能给你养一辈子小孩，你是孩子他爹，总得负起责任。
我爸妈说了，他们愿意给你三年的时间。
三年之后，无论你怎样，他们都会把孩子送回来。
你要想孩子跟着你受苦，那就继续这样颓废下去吧。
只要你忍心让我姐死不瞑目。”
说完这番话之后，苹果便转身离去了。
离开时他回头望了眼沙发上的长生。
映入眼帘的却依旧是那副毫无生机的面孔。
苹果咬牙，有些犹豫。
但到底还是转身，来到长生面前。
“啪！！！！”
他狠狠的给了他一巴掌，紧接着，破口大骂：
“你想堕落到什么时候？！！！你这样下去让我怎么向老姐交代？
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一死了之？说的轻松。
你死了孩子怎么办？
听着姐夫，我不管你现在什么心情，但你必须给我振作起来。
你现在还不能崩溃，想想孩子。”
苹果很少生气，也很少表现出暴怒的一面。
尽管他已经很用力的对着眼前的男人大喊大叫。
但男人的反应却如同一滩死水。
让他打在了棉花上。
苹果无奈，只能在心底叹气。
“对不起啊……”
他失落的道着歉，语气有些有气无力。
随后转身离开，离开时带了一个大麻袋，里面是他打扫屋子后清理出的所有垃圾。
苹果扛着垃圾走了。
手放在门把手上，看了眼沙发上的长生。
他叹气，正欲关门。
然就在此刻。
“我会的……”
屋里传来男人的低声承诺。
苹果有些错愕，但随后是发自内心的释然轻笑：
“希望你说到做到。”
他离开了，再次回来已经是半个月后。
但这次并没有看到长生。
这一打听，才知道长生已经回去工作了。
苹果心里的石头放下大半。
——
苹果去了长生所在的工作单位，和警局的人聊了下长生的最近情况。
用警察局局长的话来说，就是：
“你姐夫没事，工作一如既往的认真，我这个月已经和他加了好几次奖金了。”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局长，我关心的不是他的经济方面，而是他的性情方面，性格什么的。”
“性格？哦……这么说来的确是不咋说话了。
每天除了工作也就没别的了。
以前很喜欢和同事们聊天，但现在却基本不做声。
不过没关系，至少他工作方面没任何问题，相信再过上一段时间。
就会恢复的。”
然而，那之后的事情告诉苹果。
长生并没有恢复。
严格意义来说，比起在家颓废等死。
长生和过去的变化仅仅是多了一个工作而已。
在工作之外的时候他还是在家一个人呆着，和平时并没有多大区别。
当然，好歹会打扫卫生了，比以前强了不少。
但苹果关心的并不是这个。
——
苹果希望姐夫能恢复正常，不止工作，还有性格。
但他已经没有多余的时间去纠正了，因为上头给他派了新的任务，让他去外地出差。
苹果被调走了，那之后很久没有和长生联系。
即便之后有所联系。
那也只是极短的时间叙旧。
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三年很快到了，娘家人把三岁的“黑南”送了回来。
也就是金鱼。
金鱼本名黑南，黑，是长生的本名“黑生”的黑姓。
南，则代表着指南针，有向导的意思。
这个字是用来纪念亡妻橘子的。
——
早期的金鱼对父亲的存在有些畏惧。
但好在长生并不是一个可怕的人。
他总是对着金鱼微笑，并且金鱼要什么就买什么。
所以很快就和金鱼打好了关系。
这个时候的金鱼是开心的，她觉得自己有个好爸爸。
即便爸爸经常不在家，要出去工作，但因为有很多玩具的关系。
倒也过得十分愉快。
但是，这种愉快注定不会长久。
因为渐渐的，随着金鱼的长大，对亲情的渴求便越来越多。
尤其是上了学以后。
当同学们拿自己没有妈妈的事嘲笑自己开始，金鱼便渴望有个能够倾诉的对象。
那个人自然是自己的父亲。
然而，自己的父亲却满足不了这点。
他自己都是个有些问题的存在。
——
金鱼对母亲没什么概念。
因为从未得到，自然也不存在失去。
没有母亲，她并不难过。
让她难过的是，学校的孩子们以这事为由攻击和嘲笑自己。
金鱼想获得长生的安慰。
但长生经常不在家，长期在外出差。
而且自从自己上学之后，他出差的频率就越来越高了。
据说，是和很多〔大人物〕混在了一起。
——
而且即便回家，长生也会花大量的时间在母亲的灵位跟前。
他会给母亲换上新鲜的水果。
宁愿陪一张照片聊天，也不愿意多陪陪自己。
母亲的存在让金鱼充满了嫉妒。
所以某一天，在她又一次被学校的人嘲笑之后。
回家后的她，十分生气的把怒火发泄在了母亲的遗像上。
她推翻了小桌，把母亲的香炉打翻，也弄坏了母亲的遗照。
这个做法自然十分过分。
但在当时的金鱼眼中，母亲存在的唯一价值就是抢走自己的父亲。
——是敌人。
—
当然，这件事的后果肯定是很不愉快的。
回家后的长生一改先前的温和面容，第一次打了金鱼。
长生打了金鱼一顿，下手很重，打出了鼻血，差点住院。
金鱼自然是十分委屈。
因为她一直是被娇生惯养的。
父亲是第一次对自己生气。
——
总之，这件事让两人闹得很不愉快。
但小孩子说到底都是没心没肺的生物。
因此没过两天，金鱼就没事了，仿佛这事没发生。
长生重新给妻子弄了供台，这次的地址从大厅选在了自己的房间。
平时出门的时候也把房间给锁了，有了心理阴影。
——
金鱼后来去给长生道歉了，承认了自己的错误。
长生也笑着原谅了她，同时也向金鱼道歉，说当时自己不该打人。
两人拉钩和好。
金鱼本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
但渐渐得，她便发现，打那之后，父亲对自己变得小心翼翼了起来。
他对待自己的态度仿佛一个贵客，显得很谦卑。
这样的感觉，让金鱼觉得自己离父亲越来越远。
而在这个时候，金鱼又突然意识到。
自己从小看到大的，父亲脸上那一如既往地的温和笑容。
似乎也并非发自真心。
因为，父亲的眼里，并没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