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阳公社去往山里补树苗的人,天黑之时才疲惫回大队。
林子久不见人影,坏了的树倒没多少,主要是人心思放飞出去,难得收回。
去是满背篓,回是背篓满。
“想不到啊,回来了回来了,还采到那么多鸡枞菌,明明封山之前,白蚁窝都捣挖干净的,到处烧得黑漆漆”
“大山里能捣挖干净才怪,这山没了,其他山头又有飞来的,鸡枞菌还不是能长,山货而已,还不是要多少有多少”
有的吃就行,管那么多干嘛,靠山大队的人,虽然靠着向阳大队吃饭,但是很看不得向阳大队那些人总是莫名其妙感叹。
山是活的,什么东西采摘干净了,来年还不是会长,枫香岭上物资多得是。
读过鸡枞菌种植方面的书,魏嘉铭可不能任由同一个公社的误会,“鸡枞菌是白蚁的伴生菌,生长环境是有要求的,它们需要酸性土壤”。
“山烧了之后,土壤的酸碱度发生变化,不再适合鸡枞菌生长,所以才要封山养林”
在封山之前,山林被烧了好几次,几乎每年都要有山火起来。
不是自然山火,有人想要更多能种庄稼的土地,特意烧山。
上面也没空管那么多,都以为大山是活的,明年依然青山在。
却不知,山火烧一次,大山死一分。
后来大概是能砍的树砍够了,剩下得供不上大用,才封山养了几年。
而经过燃烧剩下的草木灰呈碱性,很多喜酸性的植物,再也没有出现。
曾经的岩福大队不就是土壤异常,连基本的庄稼都长不出来。
“什么酸不酸的,烧了的山土地更肥知道么?年轻人不要以为读了几句书,就眼睛看到天上去,看什么都不对”
“山里的东西,都是为了养活我们而在的,不管”
靠山大队那人根本不听魏嘉铭说的什么话,听不懂。
他只知道老祖宗留下的种庄稼方法一条中,木灰和粪便是最好的肥料,只要木灰撒的好,大豆花生起窝找。
宁愿祥看着魏嘉铭还想和靠山大队那人争,连忙把人拉住:“小嘉儿,你和他们说什么,我们大队收成怎么样,事实摆在那里”。
“可是,现在山禁解了,他们又想烧火怎么办?”
魏嘉铭和宁康是同届高中毕业,没多大年纪,曾经宁康邀请他一起去城市生活,他拒绝的。
人和植物都一样,有自己适合的土地,他魏嘉铭就喜欢向阳脚下的土地。
种庄稼合适他,他满意现状。
另外在大队他也不是学不到外面的知识,刘指导员和他结拜来着,现在他们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他们敢,向阳公司说白了,是我们向阳大队说了算,靠着我们大队过日子的,还敢跟我们呛声”
刘指导员比向阳本土人还向向阳,动不动就是我们向阳,要是还出现烧山之类的事,他还真有几分权利管上一管。
大队上其他的人在后面一步听着,大山绝对不可能再被烧,山禁现在解了,以后不一定再封。
养好大山,是他们些山民走投无路时的路。
人多了,好像都很反感烧山,靠山大队那说话的人,不得已低头,明明以前大家都无所谓来着,认为烧山开地是好事,怎么才几年没一起干活,对方都变了。
“鸡枞菌挺好吃,炒了拌了都下饭,是美味,哎哎哎……我没说要烧山,别盯着我看,只是随口说说而已,我错了”
他是真的觉得没什么啊,都道歉了,还看着他,还不把锄头放下。
不过是回家路上看到些野菜,他背篓里还有更多的野菜呢,筷子粗的蕨菜,巴掌大的木耳。
“什么?你们……你们把鸡枞菌摘回来了?”
屠诺选择留在向阳大队,就是因为出山的时候,看到了才冒出土的鸡枞菌。
一点点大,像个芸豆掉在地上。
他还从来没有采摘过新鲜的,为了能尝到新鲜味道,把之前来大队偷鱼的事都交代清楚了,为此被好多个大妈骂了半天。
原以为要下个月才会有吃的,没想到第二天就有人摘了。
扒拉着村民的背篓,就要看看真假。
“你别动手,你还在考察期,离我们都远点”
大队上的人是真的和屠诺不熟,要不是看他过于真诚(悲惨),绝对不会让他在大队多待一天。
“我不会再偷偷的去食堂,我保证,让我看上一眼”
“保证人呢?没来对吧,那不给看”
屠诺悔,谁知道这个大队的人那么看不起龙鱼,随便可以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