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什么看，你们些土帽，都认识什么字？学都不愿意上的睁眼瞎，整天就知道土里刨食，香花生三毛一斤，桃酥八毛一斤，还要票”
“身上一大股味，也不知道洗洗，现在外面雪那么多，化两盆怎么都够”
高人一等的语调，对着向阳大队众人指指点点，可偏偏这次向阳出来的人，都识字。
“话不能这么说，我们这几人，就算最小的侄女也是识字的，怎么就看不得，上面明明写着，香花生一毛八一斤，桃酥五毛五一斤”
“瞎说什么？不买东西走开去，价钱都是定好的”，林林是真的识字，售货员心慌了，假装镇定解释，供销社的东西都是明码标价，自己忘了换牌子，那是昨天的价。
林林可是门儿清，拙劣的演技一看就看穿，欺负乡下人不识字，趁机抬价谋私利，反正乡下人又不会天天上供销社。
别人不敢揭穿，怕得罪售货员买不到好东西，她也怕，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她大儿子回来再说。
“林姨，我好像看到宁康大哥”，奚小溪想找个机会，避开大队的人，才能把钱票留下。
林林一听好大儿来了，眉毛一抬气势一下子就上来了，“买东西都不让看，是打算不卖了么？我们又没摸，隔着柜台看看都不可以，就看我们是识字的，知道价格挣不到钱”。
“这是资本家嘴脸啊，就没人管管？可怜我们大队辛辛苦苦一年，想着明天过年来买点年货”
宁康大学毕业后，就留在市里上班，因为下雪晚了好多天，好不容易赶回家，正准备到供销社买点糖回家，给妹妹甜甜嘴，没想到看到自家妈被欺负了，二话不说就找供销社领导。
那售货员私下做的事，突然被人摆到明面上，就不可理解，平常都是这般，从来没出事，这人以后怕是不想买供销社的东西了吧！
“副主任，这些人存心来捣乱，都是瞎说的，我就是忘了换牌子”
供销社的工作可不好找，铁饭碗可不能丢，供销社副主任一出来，售货员的态度和蔼到巅峰，八颗大牙的微笑很敬业。
话事人出来就好，围观吃瓜的群众自觉围着圈，把中间位置留出，看戏，买什么东西一会再说。
“这位同志……”
“我儿子可是市秘书，你们以权谋私要报告上去，让你们蹲班房”
副主任和林林同款体形，不过一个趾高气扬，一个寒冬滴汗。
供销社里的售货员可都是关系户，之所以进来，不就是因为有油水么，没油水谁愿意一整天待着。
可谋到市秘书身上，就只能道歉打报告辞人走一套。
“很抱歉，是我们用人不谨慎，吴菜花同志思想觉悟有极大问题，马上打报告重新招人”
围观群众不满意，就这道歉呐，不好看，散了散了，该干嘛干嘛，还以为有打戏呢。
供销社三个柜台，奚小溪在林林读价格的时候，就记好价格，趁机换了柜台买了大队之前说好的东西，当然，每种就半斤，花了两块钱不到。
提溜这一小包，钻出供销社大门，找好地方，拿衣服挡着，用空间里的物资补上十一块八，齐活。
钱和票完全是自己的了，来得太容易，都不敢相信。
再用同样的方法，把秦绪恒的钱票也买了自己空间的东西，包装也是尽量和供销社柜台的保持一致。
地方是她之前观察好的，供销社要开门，路上的雪都被铲在一边，堆起来比她高，能挡住路人视线。
而且大部分路人都围里面看戏去了，谁在乎一个拎小包的孩子。
偶遇宁康是好也不好，不抓紧时间，到手的钱票就得没，还好自己动作快。
“妈，之前不是还有个小孩和你们在一起的吗？是小妹来了么？”
事情解决，宁康才想起问刚才靠着自家妈的人，看着不像小妹，太瘦了，但不是的话，自家妈还会给别人带孩子吗，她可没那么闲。
林林只顾着理论，啥时候人不见的，她也不清楚，“大队长，小溪呢”。
“不是在……，好像去看东西了，她说一会秦小同志要来，怕来不及”
应该是有那么一句，想看打戏，没注意听。
“是不是，秦小同志来了，我出去看看，他说过来安排人送我们回去”
“也是，这丫头也不和我说一声，走，儿子你要买什么东西的，自己去看，我们是大队买东西”，可不能和大队的混一起，儿子才转正两个月，工资没几个。
实则，好大儿用完了，可以一边凉快着，自己要花公家钱票过瘾去。
“林保管员，小溪就在外面等秦小同志，东西买好了”
林林：……
说好了花公家钱过瘾来着，十一块八呢，要挑好久的，溪丫怎么能够这么利落。
“小溪，十一块八你都买完了，那么多东西等我们一起拿呐”，大包小包如小山一般，果然没带错人出来，给自己是买不出那么多。
尽管十一块八是笔大钱，可还是服气。
“不是，还有秦同志的一半”，秦绪恒给了十五块钱，比向阳大队还多，挑的东西要比大队的好一点，看着一样多。
魏文奉走在后面，看到大包小包的也吓到了，从前自己是被坑的多惨，就算一半的一半，自己都买不到。
不用怀疑他买贵了，从来都是挑最便宜的买，而且，今年下大雪，东西比去年还贵。
“这得找个车，不然拿不回去，宁康同志不是市秘书么？让他去问问，看能不能找到大一点的车”
“不行，宁康哪里能找到？我们等秦小同志来就好”
自家儿子才上班，都没认识几个人，可找不到什么人送回去，大雪还没化完，最多找个牛车。
秦小同志才是厉害，来来回回县城好几趟，有坐摩托车回去，有坐拖拉机回去，牛车能比么？要是自己也可以做拖拉机回去，快不说，单那突突突的声势就威风。
本打算找同学借车的宁康，算了，省力气，一起蹭。
于是，寒风中，供销社门口一边四个大人，一个小孩，蹲成一排对路人行注目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