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宋应星有意把金山城主体往岸上搬,但那是需要时间的,现在很多大宗货物的交易还是要去半岛上的金山城。“我就不明白了,这金山湾里来来回回这么多渡船,怎么还要等这么久!”
也不怪冯硕抱怨,他们在渡口港口已经站了两个时辰了,还一条愿意载他们的船都没等到。“还不是怪你,我说了把马匹放在客栈你不听!我们6匹马,能载我们的大渡船本来就不多!”
郑芝龙的吐槽让冯硕哑口无言,只能愤愤的用脚踢着地上的石头。虽然他坚持带马匹去金山城是为了那里的马匠替自己的马做些维护,但这事可以不用着急的,总的来说他们在岸边吹了这么久的海风还真是他的锅。“早知道走陆路了。”
“好了,老郑,别说了,这事主要还是怪我。”
刘一峰说话了:“是我同意老冯把马匹带到城里去保养的,也是我提出来坐渡船的。”
接着他看向了冯硕:“老冯,我们再等半个时辰,如果还是没有合适的渡船,你就把马匹都牵回客栈。”
冯硕只能郁闷的答应了,好在东岸小镇建立后,藟山城大量的闲置船支都南下了,他们还没等多久,就有一艘刚卸完货的大船愿意带他们去金山城。“王掌柜?”
“张掌柜?这么巧?”
这条船还没靠岸,刘一峰看见那独特的软帆,就在猜会不会是把他们送到金山城的王掌柜了。“王掌柜还留在金山城呀。”
“呵呵,其实也回了藟山城一趟,后来跟着邱老板,加入了他的船队商会。”
“邱老板?船队商会?”
这个时代的大明,普通商人只能叫掌柜,只有大商人才能被叫做老板。这种叫法的具体来源不明,有一种说法是京师流传出来的。刘一峰都是后来在藟山城和其他人接触多了,才明白这一点的,他也是在这时候才反应过来蜀山城的孙二爷和王老板势力有多大的。这个船队商会的邱老板,应该也是东山州的大商人了。“对,东山州过半的船掌柜都加入了,他准备在金山湾的北方那条大河的入海口修建一座大港口作为总部。下个月就开港了,我来参加仪式,闲着也是闲着,干脆做渡船赚点帆布索具的翻新费,你也知道,这软帆是真的费钱。”
刘一峰配合的点了点头,不过他目前暂时对软帆,对船队商会都没兴趣,倒是身旁的郑芝龙听的两眼放光。他只是在思考一件事:自己的营地就在萨克拉门托河的入海口的东北方,属于萨克拉门托河的一个支流,那么自己是不是可以坐船回去呢?能省很大的路程呀。但很快他就否认了这个想法,支流比较湍急,海船不一定就适合内陆河,而且也没有合适的港口供他卸货。要知道他这一趟是要购买供上百人生存的物资的,光骡车就有5辆,马匹也有6匹,这可不是普通的内陆河湾就能让他卸货的。他也不想这么早暴露自己营地所在地,万一有人看到了自己怎么淘金的并模仿,自己就亏大了。所以刘一峰打消了这个念头,不过他也存了心思后续继续了解下这个船队商会在金山湾北方萨克拉门托河入海口修建的港口,毕竟距离他的营地很大一截路都是水路,这次用不到不代表未来用不到。另外刘一峰心中有数:自己淘金的地点和方式是瞒不到别人的,被知道是迟早的问题。就算没有抓到张献忠的人,金山城的大多数商行都在金山城的正东方或者东南方的山中开矿,像他这种径直朝东北去的人根本没有,自己太显眼了。而且刘一峰这趟出来采购,是准备动用金子了的。他钱已经不够了,卖火铳的钱,藟山城开店赚的钱,在金山城完成采购后就没剩多少了。30多人的吃喝拉撒可是个大数目的,他还给他们发俸禄,只不过现在所有人被他说服了俸禄用来投资金矿了,谋求未来更大的收益,反正现在在营地拿到钱啥用都没有。一旦动用了金子,在金山城这个因为宋应星的大动作而小道消息不断的地方,全民淘金最狂热的时段,必然有无数人会注意到他刘一峰,说不定什么时候他就暴露了的。刘一峰也做好了准备,一旦他的淘金地点和方式暴露了,他就带着金子和淘金方式找到海事局把一切上缴,换取一个海事局给的奖励和特权,让那些跟踪他的人干瞪眼。但能拖一会儿就尽量多拖一会儿,他上缴的金子越多,越能说明他提供的淘金方法行之有效,海事局的奖励也就越丰厚。“王掌柜,我对这船队商会有些兴趣,不知道能不能引荐下?”
“瞧你这话说的,我们之间客气啥呀,就这么说定了。”
刘一峰就把自己所住的小镇和客栈告诉给了王掌柜。在王掌柜心目中,刘一峰是一个在本土应该和军方有些背景的人,不然怎么那么多簧轮铳。结交这种人完全值得,而且才一个月不见,这刘一峰虽然身上衣服明显破旧了许多,却多了5匹战马,可见他的财力雄厚了。至于衣服破旧很正常,只要是去内陆探险的人,谁衣服不破旧?买的起5匹战马的人回城随便置办一身新衣服的。两人其乐融融的聊了起来,等待着冯硕指挥6匹战马上船。刘一峰突然感觉到了一股视线在狠狠的盯着自己,他装作查看冯硕的进度迅速的环视了一周,发现是那个叫桑托斯的尼德兰人。他见刘一峰发现了自己在看他,友善的笑了笑,刘一峰也回了个微笑就继续和王掌柜聊天了。他并没有多想,自己毕竟和王掌柜船上的两个欧罗巴人聊过天算认识,对方对自己行注目礼很正常。但一直注视着自己是不是有些不太礼貌?刘一峰感觉注视自己的视线就没有消失过,不仅如此,他还感觉被对方很用力的注视着。这种微妙的感觉让他再次扭头看向了桑托斯的方向,发现他不见了。打量了下繁忙的甲板没找到他后,刘一峰猜测他应该是进船舱了,因为那种被人狠狠盯着的感觉也消失了。“哑巴!不准偷懒!”
“阿巴阿巴阿巴。”
“听不懂,快点去搬东西!你再偷懒信不信我抽你鞭子!”
“阿巴阿巴!”
这个哑巴在船员的威胁下,只能从桅杆后面走了出来,悄悄的看了眼刘一峰后就尽可能的低着头,扛起了一箱用油布盖着的物资,他还把油布给捞了起来,搭在了肩膀上,遮住了自己半张脸。他必须这么做,因为这条船上突然多了几个认识他的人,因为他就是杀死了尼勘图,跳水逃命的张献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