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是知道了什么?”卫清闻言,肃然发问。
“正是。”吴玄机点头道。
“详细说说。”卫清催促道。
吴玄机沉思了片刻,开口道:“此事还需从绝地天通说起。”
“绝地天通?此事已经过去了许久,为何如今又要说起?”卫清疑惑发问。
“师叔可知为何要绝地天通?”吴玄机问道。
“我不是道门中人,对此不甚了解。”卫清摇了摇头,说道。
“师叔可曾发现,自绝地天通之后,多出了许多昆仑修为之人,就是您成就地仙之时也并未引来天劫。”吴玄机问道。
卫清闻言,细细琢磨起吴玄机所说。良久过后,猛然道:“正如你所言,还真是如此!原来京城之中的修行人除却我们三个老家伙,并无昆仑紫气。前些日子我出关之后,发现京城之中达到昆仑紫气修为之人已不下十人。为何绝地天通非但不曾断绝通天之路,反而是催生出更多修为通天之人。”
“师叔,恕小侄直言,非但不是您所想的那般,反而这绝地天通乃是一大劫数。”吴玄机闻言,摇了摇头,苦笑道。
“劫数?为何?这绝地天通成就更多昆仑、地仙,不是机缘?怎会反而是劫数?”卫清有些诧异地看向吴玄机。
“正是劫数。”吴玄机肃然点头。
“还请师侄解惑。”卫清见吴玄机神情肃然,也意识到了此事看来并不简单。
“师叔可曾想过,我汉人之中多出了如此多的昆仑、地仙,胡人一方本就高手如云,他们又岂会不如我汉人?”吴玄机反问道。
卫清经吴玄机这一提点,心头一紧,也意识到了此事并不简单,随即说道:“你继续。”
吴玄机闻言,再道:“师叔,以往可有似今日这般,如此众多的昆仑、地仙在一场战役之中混战的先例?”
卫清想了想,摇头说道:“从未有过。”
“落鹤坡遭逢今日劫难便是这绝地天通所致。我敢断言,若是胡汉两族不能修好,往后的每一场战役都会如今日这般惨烈。此次战役,胡汉两族将士参战近二十万之众,如今两族将士及城中百姓伤亡已达十余万众。且不说胡人有多兵丁,就说我汉人又能凑出几个十万兵丁来?”吴玄机道。
“难不成就这么将剩下的城池拱手让给胡人?我大汉男儿岂是贪生怕死之辈!休说十万兵丁,就是需要,二百万兵丁生搬硬凑也能给他凑出来!”卫清闻言,眉头大皱道。
“师叔所言极是,我大汉男儿没有贪生怕死之辈。即便我没有这身修为,我也是他们中的一员,为我大汉江山社稷而战!”吴玄机指着云彩之下的一众兵丁说道。
“但,师叔,您又可曾想过,若是将所有壮年男子都拼光了,咱们拿下那几座城池又有何意义?城池没了还能再建,人没了,那可就真没了!与胡人拼个鱼死网破毫无意义。师叔,您戎马一生,这个道理您应该比小侄清楚。”吴玄机再道。
“你接着说。”卫清沉声道。
“师叔,小侄说了这许多,想必您也知道为何我说此次绝地天通并非机缘,而是劫难。”吴玄机道。
“嗯,你是想说,这些昆仑、地仙并非是天道的赏赐,而是应天道劫难应运而生之人?”卫清鬓角流下一滴冷汗,说道。
卫清戎马一生,什么样的人没见过,经吴玄机提醒,他似乎也猜到了此次绝地天通的真相。
“师叔可曾听说过南疆有一种名唤养蛊的术法?”吴玄机轻声问道。
“嗯,当年我有位兄弟重病,我们兄弟几人寻遍天下医术,对着南疆蛊术有所耳闻。”卫清点头道。
“师叔可知这蛊王如何得来?”吴玄机问道。
“自然知道。蛊王又与这绝地天通有何关系?”卫清有些疑惑地看向吴玄机。
“这方天地可像一方蛊瓮?”吴玄机反问道。
“嘶~!”卫清闻言,幡然醒悟,顿时冷汗自身上暴涌而出。
这方天地可不就是一个蛊瓮吗?那些黎民百姓乃是饲养蛊虫的草药和血食,而他们这些修行人便是瓮中蛊虫。蛊虫长大之后会相互厮杀,最后剩下的那只便是这瓮中的蛊王。而那些在这场厮杀之中落败的蛊虫以及饲养蛊虫用的草药和血食,除了堙灭一途,别无他途。
“你可有破局之法?”卫清咽了口唾沫,问道。
“有。”吴玄机点头道。
“如何破之?”卫清问道。
“有两法可依。”吴玄机伸出两指,说道。
“哪两法?”卫清追问。
“一法,将这盖着蛊瓮的陶盖打破。天道既不仁,那便捅破这天。”吴玄机道。
“此法可行?”卫清问道。
“不行。”吴玄机摇了摇头,说道:“休说之时一帮昆仑、地仙,就是一帮太乙金仙也不见得能将天捅出个窟窿来。这天道又岂是说破就能破的?”
“另一法为何?”卫清追问道。
“让蛊瓮的主人将陶盖打开。”吴玄机道。
“哦?该如何让蛊瓮的主人将陶盖打开?”卫清问道。
“蛊虫相互啃噬之时,蛊瓮之内是何动静?蛊王养成之后,蛊瓮之内又适合动静?”吴玄机反问道。
“蛊虫啃噬之时动静淅索,蛊王养成之后便没了动静。”卫清想了想又道:“难不成你打算骗过天道?若是胡汉两族没了争斗,天道便以为蛊王已经养成,从而主动将瓦盖打开?”
“正是如此。”吴玄机点头道。
“此法可行?”卫清问道。
“不知。”吴玄机摇了摇头,说道。
“不知?!”卫清闻言,惊愕地看向吴玄机。
“但此法总比将天道打破要可行。除此之外,晚辈想不到别的法子。此法,值得一试。”吴玄机道。
卫清闻言,权衡了一番其中利弊,无奈地道:“也只能一试了,但愿此法可行。”
吴玄机与卫清交谈之时,另一边冯天理与叶赫元麟也已祖孙相认。
“我从未听武虎说起过你。”叶赫元麟看着与自己有三分相似的孙子,说道。
“若非飞豹叔叔相告,父亲也不知当时母亲已怀了孙儿。当时父亲知道孙儿之事也颇为震惊。”冯天理道。
“与我说说你这些年的经历,武虎又是如何与你相认的?”叶赫元麟说道。
冯天理闻言,随即将自己从小到大的经历以及与叶赫武虎相认的经过,以及叶赫武虎送终的经过一五一十全部说给了叶赫元麟知道,并将叶赫武虎所留书信递到了叶赫元麟手中。
叶赫元麟接过书信,一边听着冯天理的讲述,一边仔细阅读叶赫武虎所留遗书。
良久过后,叶赫元麟将书信阅读毕了,两行老泪自其眼角流下。
常言道,知子莫若父。反言亦是,子岂能不知父?叶赫武虎作为叶赫元麟唯一的混血之子。叶赫武虎自幼聪明,叶赫元麟房中总着自己母亲的画像,他岂能不知自己父亲与母亲乃是真爱?叶赫武虎与冯天理的经历,与他与叶赫元麟之间的经历是何其相似?以己度人,叶赫武虎自是清楚,自己老父心中痛处。
叶赫武虎纵横沙场一声,文韬武略了然于胸,攻心之策自是信手拈来。他所留遗书不仅留有遗言,亦将巴图石虎、巴图玉鹰残暴之罪一一罗列,并阐明归降汉人并非背弃族人,而是为了止两族兵戈,于族人有益。
说来也巧,叶赫武虎的预判虽只是对金人而言,但其与吴玄机自天道之中窥探所知的实情有着诸多巧合之处。可见叶赫武虎虽修为不及吴玄机,但单论眼光、智力,他比之吴玄机有过之而无不及。
叶赫武虎所留遗书,不仅仅只是遗书,同时也是一份劝降书!以亲情为纽带的劝降书!
“祖父节哀!”冯天理叩首道。
叶赫元麟并未理会冯天理,而是朝着北方径直跪倒下去,叩首而泣,“臣非纵子不忠,奈不忍族人遭兵戈临身之苦,老臣七世忠良,今为叛亡之士!老臣有负于先帝所托!待止戈之日,老臣自当以身谢罪,愿先帝谅之!”
言毕,叶赫元麟望漠北拜了八拜。
冯天理见叶赫元麟如此,也只好跟在叶赫元麟身后一同叩拜。
正是:
天无仁万物为刍,
地不慈众生做蛊。
绝地通天假机缘,
行差踏错真劫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