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鹤坡城西,聚财客栈。
由于明日就是除夕了,因此百姓多是在家与家人团聚,并无多少食客,住店的客人更是寥寥无几,就连跑堂的小二都窝在屋子里也不出门拉客,掌柜的更是直接躺在柜台后边的躺椅上睡这大觉。可见,聚财客栈这几日的生意很是冷清。
一旅人打扮的高瘦男子来到了客栈外,在客栈外停下了脚步。
只见此人衣着打扮并不华丽,甚至可以说很是朴素,这深冬时节只是外穿了一件比较厚实的无袖袄子,袄子内穿了几件打满补丁的麻袍,脚下并不着靴,只是穿了一双破旧的麻鞋,脖子上围着一条麻布围脖,头上戴着一顶斗笠,整张脸被其裹得严严实实,难见真容。
“客官,是吃饭还是住店啊。”小二见有客上门,赶忙从屋子里跑了出来,问道。
“住店。”高瘦男子语气冰冷地说道。
店小二听见男子的语气,浑身一抖,身上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此时本就是寒冬时节,这男子冰冷的语气使得四周的温度更寒了几分,令得店小二觉得如寒冬腊月置身于冰窖之中一般。
“客官里边请。”店小二打着牙颤,冲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
男子闻言,抬脚走进了客栈之中。
“客官可随意挑选一间,都是空房。”掌柜从躺椅上站起,将房牌拿了出来说道。
“人字五号房。”男子冷声道。
“得嘞,客官一路风尘可需要热水洗漱一番么?”掌柜问道。
“不用。”男子冷声答道。
“一路劳顿也饿了吧,可要吃饭?”掌柜再度殷勤发问。
这次这男子不再搭理掌柜,背着行李自顾往位于二楼的人字五号房而去。
“真是个怪人。”掌柜与店小二对视了一眼,说道。
“看着不像是个善茬。”店小二撇了撇嘴,附和道。
“干你得活去!一早上了,才一个客人!还想不想干了!不想干滚蛋!有的是人想在我这干活!”掌柜的见小二懒惰,抬起手一巴掌招呼在店小二后脑勺上,将店小二打了一个趔趄。
店小二站稳身形,晃了晃被拍得有些晕乎的脑袋,灰溜溜地到寒风中拉客去了。不过,心中却是骂骂咧咧地将自家掌柜家的祖宗十八代女性都问候了个遍。
落鹤坡,吴府。
由于秋季之后没有战事,吴静水早就被张怀仁放了假,让他回家好好静心修炼,等开战之后再叫他回去。
吴静水对于张怀仁的安排自是颇为欢喜。毕竟,家有娇妻却不能每日归家,心中多少有些心痒难耐。
卧房中。
“媚娘,方才衙门来信,师父有事找我,我去趟衙门。”吴静水一边穿着官服,一边对胡媚娘说道。
“官人,府中布匹也快用完了,我也要出去买些布匹。”胡媚娘道。
“你要去哪家铺子,我送你。”吴静水道。
“不必了官人,师父的事重要,媚娘带着丫鬟去便好,不劳官人相送。”胡媚娘柔声道。
“路上当心些,多带几个丫鬟仆役。”吴静水出门前又叮嘱了一番。
“知道了,官人快去吧,别叫师父久等了。”胡媚娘催促道。
吴静水闻言,也不再多说,走出府邸,往衙门而去。
胡媚娘等吴静水离开之后,也从衣柜中拿出银钱,用一张厚实的白布包好后,带着几个丫鬟往城西孙氏布坊而去。
“媚娘,可有些日子不来了。买些什么料子?”孙氏布坊的掌柜见胡媚娘上门,殷切地上前询问道。
“大娘,照这个料子定做十匹。”胡媚娘将包着银钱的白布交到了孙大娘手中,问道。
孙大娘接过白布,将白布拿起,展开看了几眼后说道:“这个料子不是你上次找我定做的料子么?现在工人也回家过年了,就是我给你赶工也得到年后才能赶出来。”说完,便将白布还给了胡媚娘。
胡媚娘接过白布,将随身携带的银钱包进了布里,对孙大娘说道:“不急,我能等。这些是定钱,就放你这了,年后我再来取可好?”
“可以,可以。都是老主顾了,我尽快给你赶出来。”孙大娘点头道。
“那就麻烦大娘了。”胡媚娘道。说着便往布坊外走去。
“不麻烦,不麻烦,媚娘慢走。”孙大娘殷切相送。
晚间,吴静水告别了张怀义,从衙门回到了府邸。
卧房中。
“官人辛苦了,师父今日找你去做什么了?”胡媚娘温柔地为吴静水脱去身上的官袍。
“也无甚要事,前些日子不是发现城中有细作么?师父一直挂心此事,寻我去就是问问可有什么发现。顺便问问这些日子有无懈怠修行。”吴静水随意地道。
“那细作还没捉到呢?”胡媚娘问道。
“是啊,此贼还真是狡猾,我都怀疑他还在不在城中,说不得早回胡地了。”吴静水说道,语气之中对张怀义有些不满。在他看来,既然这么久都没动静,那细作多半是早已不在城中,张怀义有些过于谨慎了。
“师父如此谨慎也不是没有道理,你也别有怨气了。”胡媚娘安抚道。
“他是我师父,我哪里敢怨他。”吴静水摇头道。
“官人,今年是咱们成亲之后过的第一个年,我有些想回家乡看看爹娘,给二老扫扫墓,尽尽心。”胡媚娘说道。
“你有这一片孝心我岂能违背,你爹娘也是我爹娘,不必那么分生。明日我就与你一同回娘家,拜拜咱爹娘。”吴静水抬手轻轻为胡媚娘捋了捋有些散乱的青丝说道。
“多谢官人体谅。可明日才是除夕,还未到初二回娘家的时候,不给各位师长拜年,怕是不合礼数。”胡媚娘有些犹豫地道。
“无妨。你家离落鹤坡甚远,还是早去早回的好。明早给几位师长拜个早年,将此事说明就是了。几位师长是明事理之人,想必会体谅的。”吴静水说道。
“如此甚好。”胡媚娘闻言,心中颇为欢喜。
次日清晨,吴静水赶了个大清早前去向吴玄机、张怀仁、张怀义三人拜了个早年,并道明了情况。
“早去早回,你虽是军中监军,是文职,但也不可离开太久。”张怀仁叮嘱道。
“诺。多谢师伯成全。”吴静水抱拳道谢。
“快去吧,快去吧。”张怀仁摆了摆手,说道。
吴静水再度朝张怀仁行了一礼,与张怀仁道了别,然后出了军营与胡媚娘一同踏上了前往龙川县的旅途。
正是:
魔王瞒天入落鹤,
小鬼大意露马脚。
七杀归乡祭双亲,
廉贞相随尽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