机会来得比赵娴想象中的还要快。
那个传说中的左林大人矗立在海草牢房面前，不耐烦地和手底下的鲛人说：“下次再碰上擅长禁地的人族，直接处死，不必再来询问我！”
鲛人面面相觑，他们又不是凶残的食人鲛，况且大家好几百年没见过外来的人族，直接处死不太合适吧。
忽然，左林一挥手，海草“唰”的一下钻进沙地里。
瘫坐在地上毫无形象的两人立即起身，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这时，赵娴抬起头看见紫色尾巴鲛人的脸竟和云升极其相似，她还没有来得及掩饰这份震惊，就被左林注意到了。
“你好像见过我？或者说见过我的崽？”
那种见到熟人的震惊和初见的惊艳是两回事，左林分得很清楚。
所以，他现在很客气地将鱼尾变作人腿，让赵娴不必抬着头仰视她。
“如果您的儿子名为云升的话，晚辈的确见过他。”
说到云升，左林的脸色并不太好看。要赵娴形容，那就是恨铁不成钢和担忧。
赵娴一时也拿不准他的态度，所以没敢把云升被捉以后还不能唱歌的事情第一时间告诉他。
听到赵娴说出自家崽的名字后，左林更加确信她见过云升。
但这并不意味左林可以信任赵娴。
他眨了一下眼睛，斜眼看赵娴，漫不经心地说：“说来听听。”
赵娴没有着急证实自己的清白，扭头看向左侧，并张嘴示意左林隔墙有耳。
这些事情知道的人越少越好。
“带回去！我要亲自审问。”
若不是左林的脸色透着喜悦，鲛人们还以为这两个人族要完蛋了。
听着赵娴和方明镜离开的声响，左侧牢房中的林中也没发出一丝动静，这非常不对劲。但是赵娴和方明镜谁也没出声。
直到离开了满是海草的牢房区域，赵娴才展露出一丝松懈。
“边走边说。”左林回头望了一眼海草，疑惑地问赵娴：“怎么了？”
脸色古怪的赵娴和方明镜相视一眼，没有犹豫地说起了林中和眼珠的事。
“你们的牢房里还关着别的人族吗？我们听到了一个自称'林中'的人说自己意外掉落在这里，想要趁海草死亡之际带我们逃出去，后来我们看了一只眼珠子贴在海草上。”
所有鲛人停住游动的尾巴，用一种相当震撼的神色看着赵娴和方明镜两人，鲛人们看来看去，最后把目光放在了左林脸上。
“你们这是遇上食鱼了。”
鲛人们见到左林并没有开口阻止他们，七嘴八舌地给赵娴和方明镜介绍何为食鱼。
“那种灵兽除了不吃鲛人，它们什么都吃，你们所说的林中肯定是三百年前那个傻子。不知道为什么那傻子非得从海草里逃出去，结果跑出鲛人的领地，被食鱼一口吞了。”
“不过，食鱼什么时候那么聪明了，会和人说话了？”
左林从一开始的不以为然，听着听着他皱紧眉头，一张俊脸直接沉了下来。
“先回去，事关重大，我须得向王禀告。”
赵娴和方明镜猜测，这并不是什么好事。
“话说回来，晚辈在白迁洲原中遇到的云升，那时的他被捉住拍卖……”
赵娴小心翼翼地打量着左林的脸色，怕他一个暴怒把他俩给杀了。果然，左林听到赵娴的描述后，脸黑得和锅底一样。
“继续说。”
“他还被毁去了唱歌的部位，所幸他最后逢凶化吉。”
随着左林脸色的好转，胆子渐渐大起来的赵娴也把自己的好奇说了出来。
“那时我恰巧在集市买了一片鲛人的鳞片，似乎正是云升在寻找的鲛人？”
一旁听着两人对话的方明镜不自觉把眉毛拧成一股，在他安然度日的时候，赵娴已经经历了这么多？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左林想着也没有必要继续隐瞒了。
他幽幽地望着上空，忧心忡忡地说：“那鳞片的主人是王的妹妹月向，自幼千娇百宠地长大，除了对外面过度期盼外，一切都很好。
而我那个不成器的崽子偏偏最喜欢跟在她身后。”
眼看着快到鲛人的居住地，赵娴忍不住问：“那后来呢？”
左林回头看了一眼绿油油的海草，低声说：“关于林中的来历，食鱼没有骗你们。只是云升和月向从他那里得知自己一直身处秘境，一时无法接受。
他们想尽了一切办法要逃离这里，最后还真被他们找到了秘境的出口。为了不让我们追上他们，月向特地把出口关上了，除非秘境自己开启。”
这是一个追求自由的故事？赵娴和方明镜面色不显，心里却充满了疑惑。
即使鲛人隐世，也没有必要隐世到秘境里吧？
但这极有可能是他们的秘密，谨慎小心的赵娴将好奇压下，想了想还是将外界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告诉左林。
“前辈们身处的秘境出世了，而这里随时可能出现人族修士。”
赵娴说的非常隐晦，但她的目光非常直白，她眼里明晃晃的担忧告诉左林，人族修士并非都是好人，见到鲛人难免会动些歪心思。
左林却是淡淡一笑。
“放心，没有鲛人的祝福，他们进不来也发现不了这里。我会告知每个鲛人，让他们不要离开这儿。”
既然如此，赵娴露出放心的笑容，不再多说什么。
他们离开普通鲛人的居住区后，就到了上层鲛人的区域，这里明显要比之前繁华，屋子也更加金碧辉煌。
不过，远处那座宫殿怎么那么像蓬云岛上的奇观？
哪怕心中的好奇淹没了赵娴，理智告诉她还是不要做多余的事情。
鲛人们注意到她的目光，得意洋洋地说：“那是我们王的宫殿，是不是很闪耀？”
赵娴嘴角微微抽动，在鲛人们满怀期待的眼神里点了点头。
人族修士虽然也喜欢华丽精美的东西，但这群鲛人暴发户般的审美她实在无法欣赏。
此时的方明镜也明白了赵娴方才说那话的用意。
部分鲛人确实单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