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呜呜的哭着,声音很大却又有些刻意的压抑,像是用尽全身力气压制着那莫大的悲伤,看的人忍不住心头一紧,揪成一团,难受得慌。
尤家夫妻两都傻了,一时没反应过来自己女儿这是演的哪一出。
门口一个大姐看不下去,几大步跑进病房,扶住正要跪下的尤恬恬,满脸的心疼做不了假。
大姐好心劝道“同志,咱跪天跪地跪父母,也不要跪这种下三滥的女人!”她手上用力“来,大姐扶你起来,有什么话我们坐着好好说。”
大姐看见她手背上鲜红的血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地板,惊讶慌张的开口“你流血了!你说你,为了这种狗男女作践自己的身体干嘛!哎,大姐真替你感到不值!”
大姐瞅了白桃桃和陆辞两人一眼,探头向着门口大喊“快叫护士来,快给这位同志止血!”
大姐话音一落,就有人跑去护士站喊人。
门口的其他人则是继续对着白桃桃两人指指点点,唾沫横飞的唾骂。
嘲讽的,嫌恶的,看好戏的,凑阴阳火的……
当然,也有理智一些的人。
人群里有人大声道“不对啊,难道那个哭哭啼啼的女人就是什么好人吗?你们都忘了刚才被打的那个小护士了吗?说不定就是她打的。”
他这话一落,吵吵嚷嚷的人群静了一瞬。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的。
声讨声消失,紧接而来的是嘀嘀咕咕的议论声。
“对啊对啊,刚刚那个小护士就是从这间病房出来的,你们谁还记得她是为什么被打吗?”
“嗐,这我可没忘记,说是打针打疼了,就给了她一巴掌,那张如花似玉的小脸哟,啧啧,真是蛮横不讲理,仗势欺人!”
连扶着尤恬恬的那位好心大姐也忍不住质疑的看向她。
默默放开了扶着她的那只手,一时尴尬的站在那里,退也不是进也不是。
尤恬恬一看事态朝着对她不利的方向发展,眼珠一转,情急之下在自己大腿根处下狠手拧了一把,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眼泪流的更凶了。
她呜咽哭着,脸上精心画的妆容也哭花了,花花绿绿看上去有些滑稽,压抑悲怆的哭声却又让人忍不住心疼同情她。
她心一狠,一咬牙“咚。”的一声闷响,重重的跪在地上,大姐下意识的伸手就要去扶她,伸到一半想到什么又收回了手。
郭玲玲上一秒还在心虚的不敢出声,怕被群众指认出来,自己被唾沫给淹死。
一见自己女儿跪在地上,她也顾不上自己正在打点滴的那只手,爬向尤恬恬那边想扶她起来,满心满眼的心疼“恬恬你快起来,你可是我尤家的大小姐,身份高贵,怎么能跪一个平民女人?你这要是传了出去,丢的可是我们尤家的脸,让我和你爸以后在这个圈子里还怎么抬起头来做人?”
她的话也算是间接承认了刚才被打的那个护士和他们有关。
尤恬恬心里忍不住暗骂一声蠢货!
冷厉的眼眸像一把锋利的刀子刺向郭玲玲,闭嘴!
郭玲玲被那个狠厉的眼神吓了一跳,忍不住打了个寒颤,乖乖闭上了嘴。
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刚才都说了什么蠢话!就她刚刚说的那些话,不就是不打自招了吗?
“你们都听听,这女人说的这是什么话?现在已经不是阶级社会了,还口口声声说什么身份高贵,平民什么的,咋的,她家是什么皇亲国戚吗?”
有人嗤笑一声,大声嘲讽道“可不是,清政府可都灭了,现在可是社会主义,别搞那套过时的,还在做什么青天白日梦呢?!”
“我看那个女人说的也不一定是真的,说不定是恶人先告状,你看看,那两个年轻人多般配啊,我看他们两才像是一对。”
这话真是刺激到尤恬恬神经了,哭声一止,面容狰狞了一瞬,双手紧握微微颤抖着,血流的越加汹涌。
她知道现在的局势对她很不利,那就只能弃车保帅了。
她恶狠狠的暗瞪了眼说白桃桃和陆辞相配的那个人,心里记住对方的模样,接着表情一变,手朝郭玲玲一指。
哭的梨花带雨“那个护士不是我打的,都是她打的,希望大家原谅我母亲,我也是劝过她的,她也是一时糊涂了,我在这里向你们道歉。”
她现在整个人看上去惨兮兮的,跪在地上的身板摇摇欲坠,手背上血流不止,双眼哭的又红又肿。
众人一看她这幅模样也不忍心再怪她。
“行了,也不是你的问题,那也是你妈妈的问题。”
“算了吧,这女娃都道歉了,咱们就少说两句吧。”
当然也有人不吃她这一套。
“怎么,跟我们道歉有什么用,要和那个护士道歉啊。”
“刚才干什么去了,大家伙叫的时候门都不敢出,现在知道用眼泪博取同情了?”
大姐一看尤恬恬那副自责羞愧的模样,心疼的再次将她扶起来“同志,你快起来,这不是你的错,该道歉的不是你,这地上凉,你这身体可不能着凉了。”
郭玲玲不敢置信的看着尤恬恬,心里悲凉一片,她无法接受自己的女儿为了维护自己就将她这个母亲推到风口浪尖上。
她眼眶一红,身体彻底瘫软在了床上,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笑。
满目苍凉,心里哀叹:郭玲玲啊,你可真是失败。
尤恬恬面上一抹虚弱的微笑,抬头悲怆的看了大姐一眼,轻轻摇了摇头,面上很是感激“谢谢大姐,可是我不能起,我喜欢的人还没有回到我身边,我能做的就只剩下跪下恳求他们,我起来了,他或许就永远也回不来了。”
大姐一听她这话心里一疼,抬头嫉恶如仇的瞪了白桃桃一眼,低声对着尤恬恬温声劝道“同志,不值得啊,这种男人会被一个女人勾去,就会被第二个第三个女人勾去,你听大姐的,你值得更好的,咱换一个男人喜欢,好不好?”
尤恬恬接受不了的直摇头,眼泪也被甩的到处乱飞,她哀求的握着大姐的手,无助的恳求她“大姐,我不能没有他,我就是为了他才自杀的,没了他我活着还有什么意义?”
尤恬恬把自己包着纱布的手腕伸到大姐眼前。
大姐对她的心疼越多,对白桃桃的恨意就越大。
她放开尤恬恬的手,叉腰指着白桃桃就破口大骂“你这个狐狸精!你看看这么好的一个女同志都被你逼成什么样了?破坏别人的感情可是要不得好死的!你还不快点把她的男人还回来,抢别人的男人你要脸吗?”
门口也有人附和道“对!我平生最恨抢别人男人的贱女人!那得心肝有多黑才能干出这种缺德事,这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有个大妈狠狠地朝白桃桃的方向啐了一口“呸!臭不要脸的下贱货,卖屁股的烂女人!”
骂声越来越难听,他们骂的越难听,尤恬恬心里就越是快意。
她眼里一闪而逝的恶毒兴奋,心里癫狂笑道:骂吧骂吧,骂的越毒越好,就是要让她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