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芳呆呆地看着像是进了自己屋子的那个女人，反应有些慢的脑袋小幅度点着头，对王桂英的话表示很认可。
还真的是这样，没怎么见过进了主人家话都不说就开始吃吃喝喝的，这又不是来吃席，急啥啊？
秦蕙扯了扯陈大嫂的衣服，在她的耳边小声说：“刚刚我想拦着问清楚的，就是没拦住让她进来了，还不知道是有什么事呢。”
真的有点奇怪，刚刚在门外的时候只看见了郑秀秀一个人，而且这人还是低着头哭呢，怎么现在进屋就像是变了个人。
秦蕙心里很怀疑这是一场有目的的行动，一直不敢放松警惕，眼睛盯着郑秀秀的一举一动。
陈大嫂哼了声，小声回答秦蕙道：“我看这是没好事儿的，咱们先问问。”
秦蕙点点头同意。
陈大嫂先试探试探，“郑秀秀，你来我家干啥？来找我妈是吗？要不我去给你找？她串门去了，没在家。”
郑秀秀吃花生的动作愣住，猛地被呛了一下，咳得脸颊胀红。
陈大嫂忽略她这么激动的情绪，很自然地说：“你是来拜年的吗？等着啊，我马上去叫我妈回家！”
“等等！”郑秀秀挣扎着叫住陈大嫂，吞吞吐吐地说，“嫂子你别去麻烦我姑了，我就在你这里坐一会儿。”
“哎呀！”陈大嫂拍一拍巴掌，装作惊喜道，“你是来给我们拜年的啊？是不是还带了礼物啥的，真是有心了、有心了……”
明明郑秀秀是空手进来的，陈大嫂这是故意臊她呢。
脑筋直的韩芳信了这话，心里唾弃自己刚刚小瞧人家。
还是王桂英有经验，很配合陈大嫂的表演，主动搭戏，“哎呦，嫂子你们家亲戚还真的就是客气，不像我们家那些，上门只知道吃喝，其他啥也不管！”
说着还朝郑秀秀笑了笑，王桂英持续发力，“这亲戚看起来就是讲究人，和你们关系也好哈，进来啥的也不生分，花生吃得可香了！”
郑秀秀讪讪把手放下，打肿脸充胖子不要脸地说：“是、是啊，只不过今天出门的时候把要带来的东西忘记了，下次我来再拿！”
这话说出来恐怕郑秀秀自己也不相信。
她作为郑婆子的亲侄女，什么时候有这种基本的礼数过？哪次不是厚着脸皮画大饼，说什么家里给准备了好些东西，就是来的时候忘记了。
结果最后也不见她补上。
陈大嫂也就当这是放屁，一点也没有往心里去，反正她也瞧不上郑秀秀，更何况是她拿来的东西。
戏也演够了，陈大嫂懒得和郑秀秀装傻，直截了当地问：“你到底啥事？先说过，借钱不借！”
陈大嫂和秦蕙想到一处去了，俩人对郑秀秀借钱的事已经有了不小的心理阴影，现在一遇上她就条件反射。
郑秀秀神色如常地坐在凳子上，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啥时候要给你们借钱了？我不是那种随随便便给别人开口的人。”
陈大嫂和秦蕙讥笑着对视，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
“那你来干啥？路过？”陈大嫂问。
郑秀秀不自在地抠着手指，好像自己也很没有底气地说：“我、我想在嫂子家玩几天，就来了。”
“哈？”陈大嫂瞪圆了双眼，很不可思议地问，“你自己想的？还是谁邀请你的？”
陈大嫂率先怀疑的就是陈大哥，这个憨货该不会是遇见郑秀秀的时候客气了一句，就被人家当真了吧？
好在郑秀秀很快就给陈大哥恢复了清白。
“也不是，”郑秀秀眼神闪躲，“我就是一时间想到咱们这年轻的小辈关系好像没有老一辈的好，就趁着这个机会加深感情……”
秦蕙无语地皱眉，这不是明晃晃地说谎吗？
郑秀秀突然来了这里肯定不会是因为这个冠冕堂皇说出去都没人相信的低级借口。
既然郑秀秀怎么也不肯说实话，陈大嫂也没兴趣了解了，“那你还是回去吧，咱们没什么感情需要加深的。”
郑秀秀倏地抬眸，可能她以为不会从陈大嫂的嘴里听到这话吧。
要是秦蕙的话还合理，但是陈大嫂一向不是抠搜的性子，对外也很是贤惠大方的，怎么如今变了这么多。
不仅待客的态度差了，连自己这个表妹都不看重了，这肯定都是秦蕙怂恿的！
郑秀秀眼里的小火苗熊熊烧着，但是好在理智告诉她现在不是和秦蕙呛声的好时机，她的主要目标是陈大嫂。
本着有求于人的原则，郑秀秀依旧尝试着用好一点的态度和陈大嫂商量。
“嫂子，你可是我亲眼看着嫁给我绍河哥的，咱们的感情不是比那些认识没多久的人亲吗？联络联络以后有事大家也好相互打招呼啊！”
秦蕙这个对陈大嫂来说“认识没多久的人”，此时正抱着手饶有兴致地看着一脸谄媚的郑秀秀。
郑秀秀还以为陈大嫂不管心里再怎么不乐意，却会因为陈大哥的面子不得不答应自己的请求。
可是很不幸，陈大哥在陈大嫂这里没什么面子，遑论郑秀秀。
“还是算了吧，”陈大嫂拒绝，然后提议道，“不然你去问问我妈？老屋屋子多，我们家住不下你。”
陈大嫂就是想把郑秀秀支去给郑婆子收拾，拿出老屋房间多的话来搪塞她。
郑秀秀回想上次郑婆子放下的狠话，现在还是不敢凑上去，任性道：“我不管，我就住你家了，没房间的话你让柳柳去老屋住。”
“呵呵，”陈大嫂脸上没了笑容，面子也不准备给了，“你爱去哪里去哪里，别在我家，我不欢迎。”
笑话，她以为她是谁？
这么大的人了，以为周围的人都要围着她转啊？还让柳柳给她让房间，多大的脸！
郑秀秀被拒绝了，恼羞成怒道：“你以为你是谁？你不想让我住就不住？我去找绍河哥，看他不收拾你！”
她还以为陈大哥家里是他说了算，以为陈大嫂仰仗着陈大哥活着，以为家里说话管用的是陈大哥……
不管她怎么以为，陈大嫂如今是见不得她了。
抄起扫帚往郑秀秀的腿上挥，一路把她打出了院子。
“啊——你这个泼妇，我要给绍河哥讲，让他和你离婚！啊——”
郑秀秀一步三跳忍受着腿上火辣辣的痛，蹦跶到了院门口，就被陈大嫂一扫帚扫了出去。
串门回来的郑婆子循着声来到陈大嫂家，被踉踉跄跄滚出来的郑秀秀撞了满怀，身体没有准备地向后倒去。
“啊——”
“妈——”
一声是郑秀秀的尖叫，一声是陈大嫂的惊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