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利西斯喜欢南希。 那,南希呢。 这是南希第一次问自己这个问题。 “我以前一直都没想过,自己会像萨菲和弗雷德殿下一样,和另一个人在一起。”
南希难得一见用一种飘渺的口气,淡淡地说着。 她突然掏心掏肺一副要跟尤利西斯交心深谈的模样让尤利西斯愣住了。 南希向来是跳脱的、没心没肺的,何尝见过她这般深沉的样子。 尤利西斯很快反应过来,他苦涩地一笑:“我知道,你不用跟我解释想要解除婚约的原因,你就是个感情上的混蛋,我早就知道。”
说得她之前有骗过尤利西斯感情一样,以前明明是两个人互相看不顺眼好吗。 “父亲跟我提出说要解除婚约的时候,我没有多大的感觉,我觉得这个婚约对于你对于我来说都是无关紧要的,毕竟你身边总是围绕着很多女孩子,就算解除婚约你会难过一下子,也很快就会不在意。”
“可是你现在很难过。”
“如果缔结回婚约能让你安心一点,我愿意重新把婚约结回来。”
听起来真美好不是吗,尤利西斯冷笑着说道:“你这算什么,可怜我吗?”
南希摇了摇头:“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难过。”
她没有说谎,她能感觉到尤利西斯现在很痛苦,如果与她定下婚约能让尤利西斯轻松一点的话,她愿意的。 尤利西斯大震,说不上什么感觉,但是对于南希来说,能为他人的感受让步到这个程度,已经是前所未有了。 南希向来无法无天,因为南希家里也算顶级的贵族,她又是洒脱不在意别人的看法和目光的性子,所以她一直都是无拘无束的,像一团热烈燃烧的火,走到哪里便如野火席卷过,她会考虑到别人的心情,做一些让步,前提作的这些让步是无关紧要的。 可是她如今她自愿地给自己套上一层名为婚约的枷锁,只因为她不想看到尤利西斯难过。 “你在怜悯我吗?我不需要,我只需要……”尤利西斯突然闭口不言,他只需要什么,他只是需要南希真心实意地爱他,可是这样恳求太卑微了,他没有办法说出口。 南希看着尤利西斯的神色,发现菲丽莎说的是对的,她一旦把自己内心的话说出口,尤利西斯就节节败退,根本没有她早上醒来看见的那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那种狠劲。 “我不是很懂喜欢到底是什么样子,”她继续轻声道,“像弗雷德殿下和萨菲那样吗?殿下总是会看着萨菲笑起来,我很难想象,我对着谁含情脉脉的模样,或者像阿萨勒兹对待菲丽莎那样?沉默地守护在她身边,像一道影子一样,我不行,我觉得我会疯。”
道理他都懂,为什么南希的举例都是提的男方? 每对爱人之间的相处情况是不一样,南希从小缺少了女性长辈的引导,对于男女感情上很是懵懂,也正因为搞不明白,索性搁置,这很符合她的个性,想不通就不去想,反正又没有什么事。 可是现在她不得不去想,因为菲丽莎提醒她,她对尤利西斯的看法影响着尤利西斯的状态,为了尤利西斯,她愿意把这个搁置了这么久的问题捡起来。 什么样的行为称得上喜欢呢,南希想不通,她偶尔也翻过那种少女恋爱的小说。什么心跳加快满脸通红,都只出现在她剧烈运动后,再然后就是进入要死要活的情节,她瞬间没兴趣,还不如看看战争史。 对于尤利西斯来说,喜欢就是一股执念,执着地想要把她囚禁在他认为的安全范围内,最好谁也见不到她,她也见不了任何人。 但是这是不正常的。不能容于世俗眼光下,谁听了他内心的想法都会认为他是个疯子。 是啊,他就是个疯子,连他自己都承认,可是疯子就不能达成所愿了吗。 “没关系,你不需要懂,”尤利西斯抬手抚上南希的面容,笑得癫狂,“你只需要好好在这里就够了。”
在这里,被他锁着,被他囚着,哪怕代价是之后一辈子都无法出现在她眼前他都甘之如饴。 可是南希就是南希啊,她只用了一句话便让尤利西斯溃不成军:“可是我想尝试着学会喜欢你。”
南希的眼眸太清澈了,倒影出尤利西斯的疯狂,这让他顿时觉得被烧灼了一般,下意识地放手退离几步。 她的干净让尤利西斯显得更加的卑劣。 是出自直觉也好,是出自本心也好,南希的这样一句话,直接扎入了尤利西斯的内心。 这样的诱惑太过于甜美,他没有办法拒绝,尤利西斯喉头滚动着,艰难地吐出一个字:“好。”
能被她所喜欢,所爱,是他从未想过的事情,毕竟他如此的十恶不赦。 尤利西斯做了退步,这本该是最好提条件的时候,但南希却直觉最好不要。 如果菲丽莎在这里,一定会说她的直觉是正确的,因为此时提条件,南希刚刚说的话就很像是在骗尤利西斯,尤利西斯这个时候被刺激到,南希再怎么强调自己说的话是真心尤利西斯都不会再相信。 忽而尤利西斯面色一变,突然站起身,急匆匆离去。 南希不明所以地看着尤利西斯离开的背影,不明白为何他会离开的那么匆忙。 尤利西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门被他失手甩的震天响,楼下的药师祖孙被他吓了一大跳,但又不敢上楼查看情况。 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出来,尤利西斯用力地攥紧了胸口的衣服,大口地喘着气,冷汗从额头上滑落在地板上滴成一个又一个的水滴。 另一个灵魂在拼命地挣扎,可是尤利西斯怎么会让他出来,多年前他已经吃过一次亏了,韬光养晦这么多年,一点一点地积攒着力量,就是为了再出来的时候不会被压回去。 一个连喜欢都不敢承认的懦弱的胆小鬼,凭什么能占据这幅身体这么多年,他既然掌握了这幅身体的主动权,就绝对不会再交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