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大早，叶德就来敲我的门了。“怎么了吗？”
“那个……罗文发了封邮件。”
叶德脸色发白，看起来精神状态不太好。果然，昨天晚上张晓行动了。我接过叶德的手机，认真阅读起来。罗文邮件里写的很清楚，他杀了张晓，而且还做了处理，让警察以为是自杀。只是那天之后他总是做噩梦，昨天在飞机上，他更是梦见飞机坠机，还梦见张晓满脸是血的跟他说，他对不起她。信的最后，是罗文对我和叶德说的话。“我早就猜到你们为什么要叫我过去了，我也知道，一旦我过去，恐怕后果会很不好，但我始终是亏欠了她，在这里我也不想狡辩为什么要杀人，说到底，我良心有愧，这一路走来，我手上沾染了太多鲜血，已经不干净了，也许只有监狱才会是我的最终归宿。叶德，李仲，你们都是善良的人，从你们的眼神中我可以看到你们都未来充满希望，希望你们以我为鉴，绝对不要做辜负自己良心的事情。”
最后是罗文的签名和时间。凌晨四点。想必他这一晚上都过得很煎熬，精神无数次崩溃。我叹了口气。“罗文说他今天下午就飞回来，今天下午就去自首，他说自首前想再见见我们。”
叶德说道。也许罗文心中还是带有遗憾吧。下午的见面比我想象中的还要轻松，饭桌上，我们三人有说有笑，似乎两个小时之后不会有人待在警察局。“说起来，你当时为什么那么做？”
眼见着时间要到了，叶德终于忍不住开口了。“……她很闪亮，我从来没有见过一个女孩子能像她一样，做着被所有人不看好的工作，熠熠生辉，可是当我向她求婚，并向她许诺一个未来的时候，她拒绝了。”
罗文眼中全是痛苦。“我不理解，你们认识并不久，为什么就会把她当做结婚的对象？”
“我也不知道，也许是一时冲动吧，也有可能是想真正安定下来，想给自己一个家。”
罗文痛苦的抱着脑袋。“可是她说，她现在还不能接受我，她有自己的事业，那天晚上她把我叫到天台，她说她已经有对象了，是她村里的人，一个又矮又挫的小土豪，年底就结婚。”
听到罗文这么说，我惊讶地张大了嘴巴。张晓这是在干什么？分明她身边有一个十分优秀的追求者，为什么还要和村里的小土豪结婚。“我当时气红了眼，问她为什么要这么做，后来也不知怎么的，急火攻心，等我清醒过来的时候，她已经没气了。”
罗文眼神中全是痛苦。我和叶德都沉默了。到底是命运弄人，谁能说罗文和张晓之前没有感情呢？两个同样优秀的人之间，互相吸引，但最终还是败给了现实。“她那样的女孩子受家庭观念影响很重，虽然她家里人对她不好，可是她还是得听，也许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这个是一种解脱吧。”
罗文叹了口气。我知道，他说的是对的。张晓真正恨的并不是叶德，也不是罗文，而是那个疯狂榨她的血的家庭。门外，罗文的秘书欲言又止，时间已经到了。只是秘书一副还想再劝一劝的样子。“不用看我了，送我过去吧，后面的事情我也都安排了，有你们在，我放心。”
罗文拍了拍他秘书的肩膀。秘书一下子红了眼眶。“总裁……”“对了。”
罗文忽然转过头来，“你叫李仲是吧，你是不是能看见她。”
与其说是问句，倒不如说是陈述句。这个人太聪明了。“嗯。”
“那你帮我转告她一下，那天晚上，真的对不起，如果能重来，我一定会更早认识她，把她从水深火热中解救出来。”
“你爱她吗？”
我忍不住问道，这也是张晓最想知道的事情。罗文定定的看着我，忽然笑了：“商人怎么会有爱，也许我是爱过她的吧。”
话语眼神中全是孤独。目送着罗文坐上车，我再次叹气。“李哥，我还是不懂……”茉莉不知道偷听到了多少。“你还小，也许以后就懂了。”
我摸了摸茉莉的脑袋。只是我更希望茉莉永远都不会懂。“好吧……对了叶德哥哥，你的手已经不黑啦。”
“真的吗？太好了。”
叶德看起来有些沮丧，一点也不像劫后余生的人。今晚是张晓主动来找我的。“谢谢你。”
张晓声音细的跟蚊子一样，而且身体也快消失了。想来是怨气已经消散，准备去投胎了。“你就放心的去吧，我已经嘱咐了鬼三婆，让她给你投个好胎。”
张晓最后冲我笑笑，就消失在了空气中。茉莉在一旁看的连连咋舌。“张晓姐姐真的好可怜，如果她能早点遇到罗文哥哥就好了。”
这小妮子之前还极其讨厌罗文，不过是一天时间就变了个人。“命运弄人呐。”
就在我感叹的时候，面前忽然出现了一张光屏。是鬼三婆来联系我了。“鬼三婆，麻烦你了。”
“你小子还有脸说，你送过来的那个人怎么也不愿意投胎，说是要等人，现在我这里乱糟糟的一片，都怪你！”
鬼三婆很是暴怒。“额……”好吧，罗文不知道他是不是爱着张晓，但是张晓清楚的知道自己爱罗文。可这是她的选择，我无权干预。“你说什么？这里信号不太好，我先挂了哈！”
说完，我也不等鬼三婆回应，直接点了关闭。周围一下子清净了不少。“你说张晓能等到他吗？”
茉莉问道。“恐怕不行，罗文这人聪明的很，哪怕为情所困，但也绝对不可能吊死在一棵树上。”
“那要不我们去劝劝张晓姐姐？”
“不了，张晓也是个聪明人，她不像以前那么执着了，她会知道该怎么做的，而且无论她怎么选择都是她自己的事情，与我们无关了。”
也许是因为终于处理了一件事情，当晚，我一夜无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