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于食盒被打翻了,明曦只好到城里的铺子买了几块糕点带回去,只是身无分文的她又当去了头上的一只步摇。
她不免感慨道再这么下去,真要家徒四壁了!回去一定要找邢云燕要回她的银子!
明曦拎着糕点,沿街看看热闹的市集,没走多久就到了将军府。
还没踏进门口,看门的两个守卫马上躬着腰毕恭毕敬地唤“二小姐”。
明曦心中冷笑,这些狗眼看人低的家伙还挺会见风使舵的。她冷淡地“嗯”了一声就踏进了门口。
刚踏进前院,一个小厮看见她的身影,拔腿就往后跑,像老鼠见了猫似的。
明曦认出他正是那个对她视而不见的小厮,如今见了她还是连招呼都不打,一下子就来气了。她朝那小厮喝道:“你跑什么?”
那小厮听到她的声音,只好硬着头皮跑回来,战战兢兢跪倒在她面前。
明曦没好气地叉着腰,“怎么一见到我就跑?”声音中带着几分怒气。
那小厮不敢抬头看她,低垂着头答道:“夫人让我在这儿候着,看到二小姐回家就马上禀告她。”
“邢云燕?”明曦满腹狐疑,口中喃喃道,“她找我做什么?”
小厮跪在地上怯生生地回道:“小的不知。”
明曦瞥了他一眼,不耐烦地摆摆手,“行了,起来吧。”
小厮忙爬起来,低眉顺眼地站在一旁等候吩咐。
明曦把手上的茶叶和糕点递给他,“把东西送到我的院子里,邢...夫人那边我现在就过去。”
她不想当着下人的面直呼邢云燕的名字,毕竟如今的她还是当家主母,这点脸面她还是愿意给邢云燕留的。
小厮忙颤抖着手接过,逃难一般,一溜烟跑了。
明曦缓步走至前堂,果真见邢云燕在等她。
这个女人仍旧是一身艳俗的华服,头上满是黄金打造的珠钗,毫无品味的搭配,一股脑装饰在发髻上。
邢云燕出自杏林世家,其父邢正乃是隐世神医。邢正多年前救了武帝一命,从此邢家便一朝龙在天,凡土脚下泥,邢云燕更是因此被武帝赐婚给大将军白忱。明曦心下感叹,一个清流世家,怎么就生出了一个如此市井气的女儿。
此时邢云燕正焦急地在前堂踱步,手指还时不时绞着绢布做的帕子,如同热锅上的蚂蚁。
明曦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饶有兴趣地看了许久,也不知自己何德何能值得这位当家主母候了这么久。
她也不上前去,只一味地看着邢云燕干着急。等到邢云燕发现她时已过了一刻钟。
“哎呀!明曦,你可算回来了!”说完就走下台阶来迎她
明曦不禁讶然,她没看错吧?邢云燕看到她脸上的愁容竟一扫而光,喜笑颜开的模样像见了财神爷一般。
而且还唤她的名字?平日里可是一口一个小蹄子,这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邢云燕满脸堆着笑地向她走过来,亲昵地挽着她的手臂。
明曦身上立刻起了一身鸡皮疙瘩,神色不自在地将手臂从她的臂弯里抽出。
“明曦呀,用过膳了吗?我一早上就给你准备好了早膳,结果你出门了,只好在这儿等着你。”邢云燕假装看不见她的浑身不自在,自顾自地献着殷勤。
明曦有些嫌恶地拍了拍衣袖,冷着脸说道:“夫人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她看到邢云燕的笑容明显凝滞了一下,但很快又变得自然了。
明曦心中冷笑道:装得这么辛苦,何必呢!
“没事,只是你哥哥回来了,摆了家宴为他接风洗尘,一起用膳吧!”邢云燕见她无动于衷,又换了个说法。
哼!刚才还说是为她准备的,现在又说是给白延接风洗尘,这不是耍她吗!
明曦轻挑眉,唇边勾起一抹讽笑。罢了,反正也闲来无事,不如陪她玩玩!
她摸了摸肚子,一脸轻松地说道:“走吧,正好我也饿了。”
邢云燕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明曦用余光瞥了一眼,刚才一副皮笑肉不笑的,这会儿已经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了。
明曦走进前堂内,桌上已经摆满了酒菜。
还不等她坐下,站在一旁的一个婆子早已为她拉开了一把椅子,伺候她坐下。
明曦瞥了她一眼,换了个嬷嬷,韦嬷嬷此刻正半死不活地躺在床上呢。
那老嬷嬷看见明曦瞥了她一眼,脑海里浮现韦嬷嬷的惨状,拉椅子的手忍不住抖了一下。
明曦坐下后,邢云燕也走了进来,又是满脸堆笑地坐在她身旁。
明曦扫了一眼,淡淡地说道:“不是说家宴吗,白延和白雨涵呢?”
邢云燕摆了摆手,“你哥哥去校场了,雨涵那个丫头还没起呢,不必等他们。”
明曦心下了然,这是为她而设的鸿门宴!
她眼中闪过一丝玩味,饶有兴趣看邢云燕接下来要做什么。
只见邢云燕竟亲自从桌上倒了一杯酒端给明曦,强笑道:“这是你哥哥从边境带回来的酒,你尝尝!”
明曦的眼中立刻闪过一丝深寒。真是死性不改!治病救人没学会,害人利己的下作手段倒是用得炉火纯青!真是辱没杏林世家的门面!邢正神医要是泉下有知的话,恐怕气得掀开棺材板出来教训教训这个女儿吧。
见明曦神色有些不对劲,邢云燕犹豫片刻后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饮而尽后假装赞道:“边境的酒果然别有一番风味!”
明曦不由哂然,玩这么大?不惜亲自上阵。既然如此,不喝岂不是辜负她的一番“好意”?
于是,明曦也端起酒杯来,送至唇边,随后把酒倒进袖中所藏的帕子。所幸今日穿的是广袖上衣,将她的动作掩盖得严严实实。否则,她才不会以身试险来陪邢云燕演这场好戏。
只是可惜了林慕成的帕子,沾上了这么晦气的东西!
见明曦放在桌上的酒杯空了,邢云燕一脸舒坦地依靠在椅子上。
明曦没有动筷子,而是端坐在椅子上,唇边噙着意味不明的笑,别有深意地看着邢云燕。
果不其然,只过了一会儿,邢云燕脸色大变,一旁的嬷嬷赶紧递上一碗汤:“边境的酒虽好,夫人可不要贪杯,快喝点醒酒汤。”
邢云燕赶紧拿过来,将“醒酒汤”喝了个干净。
明曦憋着笑,这主仆俩一唱一和的,可真有趣。
一碗汤下肚,邢云燕已经神色如常。时候差不多了,明曦也识时务地假装倒在桌上。
邢云燕用指尖触了一下明曦的身体,明曦强忍住心中的不适,配合地一动不动。
邢云燕立刻换回了原来的面目,尖酸刻薄的语气:“这个小蹄子可折腾死我了!”
她也好奇,到底什么事值得邢云燕如此以身涉险。
这时,邢云燕双手合十,一副虔诚的模样,“希望涵儿能争点气!”
明曦心中腹诽:有关白雨涵?
一旁的嬷嬷已经跑过来献媚道:“放心吧,夫人!奴婢保证她三天昏睡不醒!”
明曦冷笑,看来这次的量也不少啊。
那嬷嬷又问道:“那两个贱奴怎么办?”
邢云燕鼻子一嗤:“一个躺着动不了,就剩一个小的,还能翻了天不成?”
旋即,邢云燕招了一下手,几个丫鬟围了过来,搀着明曦的身子往外走。
这次不同的是,邢云燕没有叫人卸下她的佩剑。不过,纵使没有佩剑,只要内力尚在,对付这几个人不费吹灰之力。
明曦稍稍将眼睛睁开一条缝隙,想看看这些人要将她送到哪,若是见不得人的去处,她定用利剑削掉这几人的脑袋!
然而,脚下的路很熟悉,这几个丫鬟竟把明曦送回了她的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