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封府城
高岳以及贺国盛、李延庆、王思顺等大大小小几伙势力头目用罢晚饭,除了一些头目喝醉酒回去歇息外,大多数人也没有在巡抚衙门待着,而是各自领着一众弟兄巡视城防。 依然是四位当家各自负责一面城墙,贺国盛在西,李延庆在北,王思顺在南,罗进忠在东。 而高岳则是往来各处,如果哪一面有警,敲以铜锣或者派人快马报信,高岳率领手下兄弟来回驰援。 此刻,高岳领着手下一众弟兄登上西城城垣,拢目眺望着不远处的官军营地,此刻月光如银似纱,远处星火点点,不时有快马哨骑往来警戒敌情。 高岳长长叹了一口气,面色郁郁。 说来说去,还是先前的三千手下折损,让高岳耿耿于怀,又加上白日里马亮的受伤,这场占据开封府的聚义行动,到头来,除了捞了一座空城和名头,竟是什么都没捞着。 赖海元道:“大哥,这般下去也不是个事儿。”黎自敏说道:“大哥,我们手下兄弟今天又折损了不少,这样下去,就算打退了官军,可也都让他们捡了便宜。”
由于这几天在开封府城受了不少王思顺、罗进忠等人的气,让这位一开始叫嚷着为惨死弟兄报仇的高岳手下第一大将,都心灰意冷起来。 高岳这次难得没有反驳黎自敏之言,但也没有接话,而是望着远处道:“也不知邵先生到了汝宁没有。”
他也没了在开封府久待的意思,如邵先生所言,应该南下江淮,那里远离朝廷北方重兵,南兵久不操演,比起京营骁锐是要好打一些。 卫伯川想了想,说道:“大哥,邵先生都走好几天了,这会儿应该到了汝宁了。”
高岳点了点头,正要开口说些什么,忽地从西城门方向传来震耳欲聋的“隆隆”鼓声,过了会儿,忽地一声声“轰隆”爆炸想起,就连城墙都微微晃动了下,分明是官军又用了火药,而且是大量火药。 事实上,贾珩将此行所带的火药全部用上,并且亲自指导炸点,通过一些技巧,几个点一同炸响,在原有白天炸开洞口的基础生,更为扩大了几分。 听到擂鼓声,赖海元面色微变,急声道:“大哥,是官军!夜里攻城了!”
高岳沉声道:“不要慌!西面有贺当家主事,下去集合弟兄,我们随时驰援。”
赖海元和卫伯川高声应是,就吩咐着人集合弟兄,但从不太迅捷的行动速度来看,两人都不如先前那般积极。 见得这一幕,高岳眉头皱了皱,将到了嘴边儿话又咽将回去。 这就是人心,折损了这么多弟兄,手下弟兄都有怨气。 尤其,贺国盛、罗进忠、王思顺三家只要稍稍抵挡不住官军,就呼唤着他手下弟兄相援。 高岳这般想着,心头也有几分不满。。 就这般等了会儿,随着远处的喊杀声渐渐大了起来,而从西城垣方向见着一根松油火把迅速接近,继而,一个贺国盛手下的头目,从兵道上策马而来,急声唤道:“高大当家,贺大当家让您派人支应,官军攻势迅猛,贺大当家要挡不住了!”
这时,恰逢黎自敏领着一众兄弟上来,闻言,脸色一黑,忍不住破口大骂道:“这才多少工夫,他贺国盛就顶不住了?要说危险,哪一次不危险?让他多顶一阵儿,说不得还有其他地方需要支应。”
这是指责贺国盛还有罗进忠等人不愿折损手下兄弟,动辄唤着他们顶上。 那头目苦着一张脸道:“高大当家,这次不一样!官军攻势迅猛,大举而来,夜色里根本看不清多少人,如蝗虫一样。”
其实,贾珩在为蔡权增兵之后,鉴于手下兵丁减少,为了有力吸引西城门贼寇的注意,将尉氏县带来的两千民夫也用上,在后方多打火把,往来奔跑,因为月色之下,视线晦暗,就辨不清多少人马,一时间觉得铺天盖地,到处都是朝廷兵马。 高岳目光幽沉,问道:“李大当家呢?”
“李大当家去了北城,已经着人快马去叫了。”
那小头目急声道。
高岳皱了皱眉,隐隐觉得哪里不寻常,细思不得其解,看向仍是愤愤不平的黎自敏,沉声道:“三弟,领着人随我去西城门,其他人留下,随时支应其他城门,小心官军偷袭!”说着,与黎自敏领着五百人前往西城支应。 开封城外城周长三十公里,西城垣长达七八公里,众人赶路过去的空档,西城门已大战多时,战况焦灼。 高岳见得眼前一幕,几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因为,官军通过炸开的城墙缺口,如潮水般涌入开封府城,大约有四五百人冲将进来,与贺国盛手下弟兄交手,厮杀突进。 面对官军有条不紊地配合作战,贺国盛手下人马猝不及防,应对不力,节节败退。 贺国盛亲自提刀与官军拼杀,猛然见到高岳以及黎自敏,高声喊道:“高大当家!速来!”
高岳大声应着,带着这伙生力军投入进去,与京营官军交战。 一时间,刀枪碰撞声、士卒呼喝声,兵刃劈开绢帛的痛哼声、惨叫声次第响起,不绝于耳,嫣红血迹汩汩流淌,血流汇聚成河,在周围火把的映照下,倒映着两方厮杀人马的人影,显得颇为妖异。 高岳加入战团,虽稳住贺国盛节节败退的阵脚,但后续官军也如潮水般涌入,不断冲将进来。 官军死战不退,与此同时,城墙垛口也传来告急之音,先登死士登上城墙,杀散着贼寇以及丁夫。 贺国盛手下丁壮帮着贼寇协防守城还行,何曾遇到这般惨烈的厮杀? 没有多久就陷入崩溃,而贺国盛手下贼寇虽有血勇之气,遇到悍不畏死的官军,一时间也有些慌神,向着下方溃逃。 眼看局势越来越不利,高岳一边儿命令黎自敏向城头支援,一边儿与贺国盛手下弟兄,与进入城内的官军厮杀。 过了好一会儿,眼看官军越来越多,手下兄弟也有不少倒在血泊中,高岳脸色凝重,急声道:“贺当家,可向李当家求援?”
贺国盛道:“已求援了,这会儿也该来了。”
就在这时,只见远处街道口传来马蹄声和阵阵呼喝声,分明是李延庆领着七百人从北城火速赶来。 “贺大当家,高大当家。”
李延庆骑在马上,张弓射杀一个举刀拼杀的汉军百户官,翻身下来,来到贺国盛以及高岳近前,问道:“贺大当家,怎么这般多官军?”
贺国盛又惊又怒道:“官军这次动真格的了!李当家,北城如何?可有官军攻城?”
白日里就不见北面城门有着朝廷大军围拢,但贺国盛仍担心这可能是朝廷的声东击西之策。 李延庆高声道:“没有朝廷兵马,我留了三百人还有几千丁壮,足够应对,贺兄,官军害怕我等存了死战之志,不打算围拢北城,这是围三缺一之策!”
贺国盛张嘴正要说些什么。 忽在这时,东城方向铜锣大响,继而是牛皮鼓“咚咚”之音响起,显然东城也遭受了官军袭击。 “官军全线攻城了。”
高岳面色阴沉,忧心忡忡道:“不知罗老弟能不能挡得住!”
李延庆道:“他手下不少人马,支应一时,应不是大问题。”
可惜并未多久,就见得从东城方向来着一个举着松油火把的快马哨骑,在马上急声喊道:“几位当家,不好了,罗大当家那边儿告急,速速派兵相援。”
此刻,东城在瞿光的攻势下,罗进忠手下贼寇也渐渐有招架不住之感,过来紧急让高岳以及贺国盛向东城分派援兵。 高岳忙问道:“卫伯川他们没有过去支援?”
“支援了,官军攻势甚猛,还需得援兵才是。”
那头目高声回道。
“哪里还有援兵可派?”黎自敏怒道。
此刻,整个开封府城,喊杀之声震天,紧闭房舍的百姓都熄了灯火,等候朝廷官军进城。 贺国盛急声道:“官军这是要一举下城了。”高岳道:“只怕南面城垣也不会好的了。”
开封府城垣绵长,长达三十公里,南北两面城垣各长七公里,几千人分布在七公里的城防区域上,防守兵力原就捉襟见肘,大抵是分兵包成几段,一地有警,其他区域来回支援。 李延庆眉头紧皱,高声道:“高兄,我有些不放心王兄那边儿,我领着人去看看。”
高岳和贺国盛对视一眼,都是点了点头。 王思顺那边儿是有点不大靠谱。 然而,未等李延庆领人相援,却是从南面城垣方向传来阵阵冲天的嚷喊声,在夜晚传至极遥,继而是“轰隆隆”的马蹄声,骑兵马蹄踏动大地,震耳欲聋。 “官军进城了!”
就在这时,众寇纷纷叫嚷。
惊呼之声在城墙上,口口相传,不胫而走。 原来,经戴楼门前的官军一场厮杀后,放起三声号炮,锦衣府镇抚使曲朗当即领着手下人,杀散守城贼寇,主动打开吊桥,迎接蔡权率领大批骑军占据城门,而后官军涌入开封府城,王思顺手下的贼寇当即支应不住,宣告崩溃。 贺国盛面色倏变,惊惧道:“不好,是南边儿!”“我速速前去支援!”
李延庆大声说着,吩咐着手下的兄弟,向着南边儿去策应。
就在这时,一个贼寇头目从远处快马骑来,翻身下马,几乎是上气不接下气,一路跑来,正是高岳手下部将,急声道:“大当家,赖当家让我来报,戴门楼有内应打开城门,王思顺那厮已领着人去了北城,向黄河渡口逃去了。”此言一出,众人心头一震,目瞪口呆。 四个字在高岳心头闪过。 大势已去! “官军呢?”
贺国盛面色阴沉,急切地拉住那头目,喝问道。
“官军进来了不少,都进城了,城守不住了!”那头目说道。
贺国盛怒骂道:“王思顺这个混账东西!”高岳面色凝重,看向已经翻身上马的李延庆,道:“李兄弟,南城完了,官军进城,我等需赶紧突围才是。”
他发现这些人中,也就此人顾全大局,是个人才,如能将其其带出开封府城,也能收拢其兵马。 李延庆面色怔了怔,道:“高大当家,现在到处都是官军,往哪里突围?”
“李兄弟,我们杀出一条血路!向汝宁府去,转道江淮,打下金陵,那里是王气之地。”
高岳沉声说道。
李延庆思量片刻,问道:“高大当家,我们从哪里突围?”“先去寻那些马匹,否则两条腿跑不过四条腿的,迟早成为官军的刀下之鬼。”
高岳沉声说道。
如果没有马匹,朝廷骑军追击,根本就逃不了多久。 而另外一边儿,随着官军自戴楼门杀进城中,有顺天王之称的王思顺领手下四五百弟兄,二话不说,向着北城门逃命,打算借黄河渡口向河南以北的怀庆府逃亡。 蔡权此刻领着八千骑,与锦衣府镇抚曲朗合兵一起,自戴胜门杀进城门,打着松油火把,借助月色,分出三千骑兵在城中向着东城支援。 几里路,骑兵一阵风地来到东城,从里向外杀去。 罗进忠见到从身后冲杀的官军,手下弟兄一时大乱,领着弟想要逃去,恰在这时,瞿光领着的攻城先登,也渐渐冲进了城,城门打开,罗进忠一下子就被两头儿堵在城中,只得率领手下弟兄转身向着瞿光所部奋勇厮杀,企图杀出一条血路。 随着喊杀声渐近,贺国盛这边儿也渐渐沉不住气,看向正在和李延庆说话的高岳,道:“高大当家,手下弟兄快要撑不住了。”而在这时,只听到“轰隆隆”的响动,震动大地,铁蹄踏在大地上的声音响起,分明是蔡权领着兵马前来支援西城这边儿,打算从里策应贾珩在外面的进攻。 这时,贺国盛手下兄弟原本就苦苦支撑,听到身后街巷中传来的喊杀声,也再支持不住,开始溃败,继而……崩盘。 原本西城就只有三千贼寇和五千丁壮,虽得了高岳和李延庆一千来人支援,但丁壮战斗意志不高,贼寇又觉腹部受敌,胆气已丧,开始四散溃逃。 贺国盛高声道:“高大当家,城守不住了,快逃吧,我也往北城去,渡过黄河!”
此刻唯有北城没有官军拦路,从北城逃亡自是为首选,否则没有城墙守护,谁挡的住朝廷的骑军追杀? 贺国盛说着,匆匆上了马,领着十几个心腹弟兄,撒丫子就向城里跑,在以往面对官军剿捕过程,这些贼寇就没少逃亡过,也没什么心理压力。 高岳则与李延庆二人合兵一处,加起来千把人,开始向着城里而去,只是明显与贺国盛分流,打算在开封府牧马监的马厩中寻找马匹逃出开封府城,那里有五百匹军马。 此刻,却说贺国盛领着人向里间溃败,正好遇上蔡权率领的骑军,五千骑卒在纵横交错的街道上,已经根据城防图封锁道路了,截杀贼寇。 蔡权看着前方街口黑压压一片仓皇四散的贼寇,面色幽幽,举起马刀,高声道:“弩箭,放!”
骑卒端起手弩,取下身后弓箭,向着贼寇射去,箭矢如雨,纷纷而下。 “嗖嗖!!!”
“啊……” “哼……” 惨叫声与闷哼声此起彼伏,贺国盛手下贼寇迎面接受箭雨,顿时死伤无数,匍匐倒地者不可胜计。 而贺国盛肩头和腿上也中了一箭,闷哼一声,在几个弟兄舍生忘死的掩护下,向着一旁的民居躲去。 “嗖嗖……” 连续两轮箭雨,贼寇已是伤亡近半。 “投降不杀!”
蔡权以及身后的骑军高声喊着,然后随着马蹄踏动地面的声音响起。
“弟兄们,杀!”伴随着,骑军在宽阔的府城大街上稍稍加速,向着贼寇冲杀而去,骑卒冲锋力度,几乎将贺国盛所部刚刚受的箭雨的贼寇杀个透穿,虽有自持血勇之气者,持刀反抗,也被碾碎。 此刻如果从高空看去,贺国盛手下的两千贼寇猬集在两条长达几里的街道上,被京营骑军纵横收割,根本无法形成有组织的反抗。 溃败无非如此! 贼寇死于马刀者不可胜计,马蹄践踏者更是尸相枕籍,街道上几乎血流成河,这下纵是孙吴复生,都无法拯救这等败局。 原本论装备和训练水平,贼寇就不是京营骑军的对手。 贾珩此行差不多抽调了京营八成骑军,说句不好听话,大汉朝廷京营十二团营就这么点儿骑军家底,都被贾珩带到河南平定叛乱,当然也是一次磨砺战力。 高岳看着远处的官军,连忙领着手下兄弟,沿着另外一条大街突围而去,然而刚走没多久,忽地远处巷口尽头灯火亮起,骑兵已经拦住去路。 “贼寇在这里!”
“李某在前,高大当家断后!”
李延庆骑在马上,面无惧色,摘下悬在马鞍上的钢刀,领着手下几个弟兄,向着街口冲去。
“放箭!”“嗖嗖!”
弩箭齐发,发出刺耳的尖啸,京营骑军在游击将军周栋的带领下,向着李延庆以及手下弟兄不停放着弩箭。 连续几轮箭雨,李延庆身边儿的弟兄就已倒下一大片,饶是李延庆武艺高强,不停挥刀格挡箭矢,可身上也中了两箭,骑着马匹也中箭呜呜一声,倒地不起。 一下子就死伤不少,剩下六七百人向着一旁的店铺猬集。 可惜店铺门扉紧闭,里面早已紧紧上了门栓,任凭贼寇如何踹门,都打不开。 李延庆高声喊道:“弟兄们,杀过去!杀出一条血路!”
领兵游击将军周栋,皱了皱眉,面色有些凝重,吩咐着一个小校前往其他地方呼叫支援。 此刻高岳肩头中了两箭,在丁夫形成的人墙中,提着一柄大刀在黎自敏等几十个弟兄的扈从下,向着京营骑军冲杀而去。 见着贼寇,游击将军周栋脸色阴沉如水,目光寒芒闪烁,高声道:“诸军听令,杀!”
身后千余精骑,齐喝一声,向着高岳以及李延庆杀去不,伴随着交锋,贼寇在京营骑军的绞杀下,眼看人数越来越少,渐渐剩下两三百人。 高岳见此,心头大急,猛然看向那大批亲兵扈从的将官正在提刀厮杀,对着黎自敏大声道:“三弟,随我杀了这些朝廷狗贼!”
说着,提刀径直向着游击将军周栋杀去,分明打着擒其主将,斩将夺旗的主意。 另外一边儿李延庆也拿着钢刀,也领着一众心腹弟兄,与京营骑卒缠斗。 却说,另外一边儿,西城墙外,伴随着令人一阵牙酸的转盘绞动声,新郑门的吊桥缓缓放将下来。 贾珩抬眸看向前方豁然大开的城门洞,沉声唤道:“游击将军谢鲸何在?”
一直未得机会领兵冲杀,只是帮着贾珩协调骑军部署的谢鲸愣怔了下,心神一动,抱拳道:“末将在。”
“本帅命你率一千五百骑,直奔黄河渡口,追杀贼寇,不得有误!”
贾珩沉声说道。
“诺。”谢鲸大声应着,心头一喜,也不多言,拨马而走,点起兵马,沿着城垣向着北城追杀贼寇去了。
贾珩沉声道:“庞将军,随本帅进城,清剿贼寇!”扬威营参将庞师立,抱拳应了一声,心头却有些失落,此行过来,除了从事安营扎寨之事,还未上阵厮杀过。 贾珩在京营骑军以及刘积贤率领的锦衣府校尉的簇拥下,向着城内涌进。 至于咸宁公主,并未跟着贾珩前来,在夏侯莹的保护下,与留下保护的五百骑卒在大营等候消息。 起码要等城内贼寇要清剿一空,贾珩才会让咸宁公主进入开封府城,所谓君子不立危墙之下。 随着贾珩领兵进入开封府城,京营骑军前后夹攻贼寇,贼寇崩溃之势愈发明显,放眼望去,处处都是官军。 无数附逆丁壮,多是想起朝廷先前射进城中的公告,首恶严惩,胁从不问,也都向官军投降,贼寇中也有弃械投降者。 贺国盛所部彻底崩溃,而贺国盛本人也被官军团团围拢住,依托一面高墙反抗,但官军围拢越来越多,里三层、外三层。 远远见到在锦衣校尉扈从而来的贾珩驱马前来,蔡权领着数十骑打马前来,抱拳道:“节帅,北城之敌已经剿灭一空。”
贾珩挽着马缰绳,皱眉问道:“蔡游击,可曾见着高岳以及贺国盛、李延庆等一众匪首巨枭?”
话音未落,一个京营总旗官快步而来,浑身浴血,肩头还正在流血,年轻面容上见着刀疤,手中提着一颗血淋淋的头颅,嘶声道:“节帅,贺国盛首级在此!”
贾珩转头看向其人,就是愣了下,因为不是旁人,正是贾家旁支族人贾菖。 贾珩点了点头,目带激赏,沉声道:“好!”
在一众从军的贾家族人中,他最看重的是已为百户官的贾芳,几乎是当作他的“曹纯”来培养。 其他如贾菖、贾菱、贾芸、贾芹等人,也有不同程度的关注,根据他们性情不同,安排了将校学习兵事。 比如贾芳喜欢骑射,就跟着勇猛擅射的谢再义,贾芸性情沉稳又有些机灵劲儿就跟了瞿光,至于贾菖则跟了蔡权,贾菱就跟着原就是贾家部将的单鸣,贾芹则跟了五军营参将的邵超。 其中,贾芳跟着谢再义前往汝宁府袭敌寇之巢。 而这贾菖跟着蔡权,一直不显峥嵘,但不想竟有如此胆气,不管旁人消耗了贼寇多少力量,能割寇枭首级者,足以称功。 如果以后长进,这就是他的“曹休”,事实上,在这个宗族社会,任用外将,怎么也不如宗族之将可靠。 “蔡游击,将首级收好,为此将记上一功!”
蔡权面色微肃,抱拳应命,吩咐着手下亲兵拿过首级。 贾菖心绪激荡,将首级递给亲兵,再也支撑不下去,晕了过去,在身后部将的搀扶下扶住。 “让郎中医治!”
贾珩沉声说道。
蔡权连忙吩咐着手下搀扶着贾菖前去医治。 贾珩转而又看向蔡权,问道:“蔡游击,高岳呢?”其他人可以不管,一定要抓住高岳,而且死活不论! 蔡权摇头道:“末将还未得到消息,不过先前听士卒说,应该是游击将军周栋拦住了他们。”
贾珩冷声道:“高岳勇武非常,周栋不是他的对手,蔡游击,即刻清剿城中贼寇,监押降卒,配合瞿光截杀罗进忠和高岳等人残部。”
蔡权抱拳应命,道:“末将遵命。”
说着,领着手下骑卒在城中清剿贼寇去了。 就在蔡权离开不久,忽而从巷口飞快来了一骑,分明是一名百户官,近前,拱手说道:“节帅,高岳和李延庆一伙百十人向着城北而去了,游击将军周栋不敌高岳,与部下奋力拼杀,仍身受重创,为其逃走。”
贾珩面色阴沉,心头思索不停。 高岳的武力,纵然是瞿光这等以武勇而成参将的武将,都在前天自承不如。 游击将军周栋自非高岳数合之敌,能在其手下保住一条命已是亲兵舍生忘死,高岳急着逃命的缘故。 “庞师立,随本帅前往北城追击贼寇!”
贾珩沉声道。
在他手下众将中,以谢再义和庞师立武勇最强,单鸣和瞿光次之,蔡权、肖林、邵超三人再次之。 至于他的武勇得二世融合,感觉随着年岁渐长,气血比之当初剿灭三河帮时更为磅礴,耐力也愈发绵长,虽然没有认真测过,但论力气,谢庞两人不是对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