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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 兰桂齐芳(1 / 1)

荣庆堂

  一场闹腾,最后却以贾珩训宝玉、劝贾政而结束,而在众人的劝慰下,贾政怒火散去许多,所有无奈,都是化作一声长叹。

  夜幕低垂,已是戌时。

  凤姐伸手拉着贾母,和缓了下气氛,笑道:“老祖宗,现在都已酉时了,孙媳妇儿肚子饿的咕咕叫,还是用饭罢。”

  贾母微笑点了点头,轻声道:“凤丫头说的是,好了,都不许再气了,过来用饭,傅家姑娘,你也过来。”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傅试以贾政门生的身份登门拜访,而傅秋芳作为随行女眷,在贾母院与贾府一众女眷见面,故而倒也不用避讳,至于宝玉……几视女眷论。

  而后贾母喜爱傅秋芳品格而留饭,其间贾政乱入,但贾政是傅试恩主,孙子都有了,自也谈不上什么避讳。

  反倒是贾珩,不过因其身份地位,竟无人觉得不妥。

  贾政见状,也缓声道:“母亲先自和珩哥儿一起用饭,儿子在前面备下了薄宴,与一众清客,招待到访的傅通判。”

  贾珩看向贾母,朗声道:“我去送送二老爷。”

  虽然荣庆堂中的事情告一段落,但出门陪着贾政说两句开解的话,也是应有之义。

  贾母面带微笑,慈眉善目说道:“珩哥儿去罢,一会儿别忘了吃饭。”

  汲取刚才“节外生枝”的教训,贾母也不多说其他,只是将椿萱高堂的角色,扮演的慈眉善目。

  贾珩点了点头,抬眸而望,清冷、沉寂的目光逡巡过凤纨、迎惜、湘云、探春脸上,最终落在黛玉那张俏丽、苍白的脸上,倏然,对上那一双缓缓抬起,泪光点点的星眸,却是柔和了几分。

  黛玉方才被宝玉当着众人的面儿一通责问,心头的委屈、凄苦,可想而知。

  不过,他也不好说什么。

  这和探春还有不同,上次他能递手帕让探春擦眼泪,那是因为他也姓贾。

  这是族兄对族妹的爱护之情,和什么“人间油物”的霸道总裁,不可相提并论。

  但对黛玉……就多少有些不妥了。

  尤其是方才宝玉口中嚷嚷着什么“为他流泪”云云。

  黛玉被那双柔和却坚定的目光注视着,芳心一震,眼睫弯弯垂下一丛阴影,星眸闪了闪,不知为何,心头郁气似乎都散了大半。

  一个坚定的眼神,在恰当的时候,都有一种温暖人心的力量。

  贾珩也不多说其他,然后就是扶着贾政出了荣庆堂。

  随着其人离去,荣庆堂中原本凝滞、冰寒的气氛,倏然一松一暖,原本拉着王夫人的胳膊,就连紧紧低着脑袋“装死”的宝玉也抬起中秋月明的脸盘儿,拉着面色复杂的王夫人来到贾母身旁。

  湘云捂住胸脯,一张甜美的苹果脸儿,洋溢起烂漫的笑意,轻声道:“珩哥哥这一走,才觉得满天的云彩都散了。”

  众人闻言,面色古怪,但都是松了一口气。

  说句中二一些的话,贾珩方才气场全开,主宰了整个荣庆堂,最后更是……杀死了比赛。

  凤姐拉过贾母的胳膊,叹了一口气,说道:“唉,老祖宗,珩兄弟见天儿操心着外间的大事,过来吃个饭,还要操心着兄弟姊妹的别扭,亏他年岁比我还小几岁,操得心比起我不知多少了。”

  这话,自还是为了暖场。

  这种“尴尬、僵硬”的气氛,饶是凤姐“暖场王”的本事,都要从小火慢炖,以一声叹息,开始暖起,如果抛开既存事实不谈,转移话题,这个场,暖的就生硬的没有水平。

  贾母也是叹了一口气,道:“是啊,难为他了,今个儿才抽出时间陪我们去清虚观,回来他这个当族兄的,还要操心宝玉。”

  “唉,谁让他是族长呢,族里年轻一辈儿的就属他能为大。”

凤姐又是话锋一转,笑道:“外间办着皇差,操心着国家大事儿,府里小儿辈的磕磕绊绊,家里的琐事,他这个当兄长的,还是要操心着。”

  贾母闻言,也是微笑道:“阖族出了这么个人物,说话办事儿,哪怕在外面都是得宫里,凤丫头说的是,谁让他能为大,让他能者多劳一些。”

  凤姐笑道:“老祖宗这话是正理儿。”

  众人闻言,都是点头称是,气氛竟拨云见日,进入轻快、愉悦的节奏中来。

  傅秋芳闻言,却是深深看了一眼凤姐,暗道一声,真是好厉害的妇人,闹成这样,都能说出这番名堂。

  这在后世有一个词,丧事喜办,唯有咸因。

  李纨樱唇翕动,这位花信少妇,秀郁鬓发间别着一根碧绿簪子,素雅、婉丽的鹅蛋脸儿仍是不施粉黛,轻笑道:“凤丫头刚才说的是呢,珩兄弟书房中就挂着一副对联,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现在可不就是国事、家事,事事操心着吗?”

  湘云闻言,脸上就现出诧异,说道:“嫂子,这对联只有一句吗?”

  这一下子,一旁的黛玉、探春、迎春、惜春都是将目光投去。

  迎着一双双的目光瞩视,李纨芳心一时竟有些羞涩、慌乱,玉容上笑意微凝,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说道:“也是他住在柳条胡同儿时,他借了兰哥儿的两本书,我带着素云去登门寻书见着的,书房里的对联好像是,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

  凤姐听着李纨加了一段时间、人物、地点的话语,一副自证清白的样子,心头不由暗笑。

  不过转念之间,也有些体谅孀居在家的小寡妇,如不道出这一段本末缘由来,只怕落在一些人耳中,不定如何编排主子。

  “我倒是记得是上个月的事情,那次见着嫂子拿着几本书。”

凤姐笑了笑,在一旁插嘴说道。

  这下,自是人证物证俱全。

  这时,探春感慨道:“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这对联写的是真好呢,字字有应,恰恰是珩哥哥的写照呢。”

  傅秋芳脸上同样现出几分惊异,思忖道:“这应是珩大爷的座右铭了吧。”

  这对联是明末东林领袖顾宪成所写,这位东林书院的创始人,不管其徒子徒孙如何在晚明的朝局上,在国事、天下事之上搅风搅雨,但这幅对联的格局,的确不同凡俗。

  与之黄浦军校门口的对联,堪称政、军两校的楹联双璧。

  凤姐笑道:“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我虽没有读过什么书,但也听出来,珩兄弟的心气儿这般高。”

  “儒家常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珩哥哥是这般做的呢。”

探春脸颊嫣然,清声说道。

  众人闻言,都是不明觉厉。

  在王夫人身旁的宝玉,瞥了一眼探春,心头就是叹了一口气。

  她们都谈着那位珩大爷,连三妹妹也……

  却说贾珩离了荣庆堂,随着贾政来到廊檐之下,说道:“二老爷不必太过烦心,宝玉他这性子非止一日,总要慢慢改易才是。”

  他再是安慰人,也不会说什么,宝玉只要好好读书,以其天资,三五年就可大展身手了。

  世上最大的谎言,大概就是,只要我努力,只要我用心,我就……

  这和躺在床上、雄心万丈,几无二致。

  贾政面色感激,点了点头,说道:“珩哥儿,多谢你方才提点宝玉,宝玉以后还要你这个当兄长的多费心才是啊。”

  方才贾政那一句“珩哥冷脸不语”,还真不是和王夫人开玩笑,而是从心底就这么认为的,经过让宝玉观查账、写观后感一事,贾政业已将贾珩视若宝玉之师。

  试问,学校老师现在都不管他了,为人父母者乍听到这句话,该多绝望、无助?

  贾珩沉吟半晌,说道:“二老爷,这是应该的,只是宝玉这性子,不说出将入相……”

  贾政叹了一口气,道:“珩哥儿莫说什么出将入相,这个,我从未想过,他能中个举人,进士出身,当个小官,我就心满意足,可以告慰先祖了。”

  出将入相,多少人都无法做到,他自己都做不了。

  贾珩面色默然,心道,中举人、进士出身?这都能主政一方了,这还是在望子成龙啊……

  想了想,也不好冷却贾政的心思,就说道:“二老爷说的是,如我们荣宁二府这样的人家,历经四代,富贵已极,其实,倒也不需他在宦海搏杀,但想维持家声不堕,也不能在朝中没有做官的人,宝玉这个性子,能不能科举入仕,需得再过二年看看罢,纵是不能科举为官,也需得让他知道家业肇始之艰,能多一些男儿担当来。”

  贾政听着贾珩所言,思量了下,点了点头道:“子钰所言甚是。”

  贾珩面色顿了下,又是微笑道:“不过,我看兰儿是个读书种子,假以时日,未必不能举业有成。”

  兰桂齐芳,有种说法,红楼原著中,宝钗与宝玉的儿子唤作贾桂,与贾兰最后都科举为官,重振了贾府,做了新朝的官。

  故而才有李纨的判词:

  桃李春风结子完,到头谁似一盆兰?如冰水好空相妒,枉与他人作笑谈。

  当然最后两句有说,李纨熬得昏惨惨黄泉路近,故而被人笑谈。

  但按着时人科甲出身,光宗耀祖的观念,哪怕李纨去世后被封为诰命,也应是光前裕后,含笑九泉,何言与他人做笑谈呢?

  好比后世,寡妇拉扯着儿子长大成人,待儿子事业有成,为官作宰,哪怕熬得油尽灯枯,没有享过一天福,世人也不会笑谈,而是对一位伟大母亲的肃然起敬。

  如果做了新朝的官儿,似乎就说得过去了,背弃祖宗、被发左衽……

  贾珩面色幽幽,将心头一些发散的思绪压下。

  提及孙子,贾政面上的愁闷果是散去许多,既是欣慰又是惋惜,叹道:“兰哥儿像他父亲啊,子钰你这个当叔的,以后还要多提携、指点他才是啊。”

  贾珩点了点头,道:“我会的。”

  说话之间,贾珩就送着贾政到了抄手游廊尽头,这一路经过贾珩的开解,贾政心头烦闷已消失不见,微笑道:“珩哥儿,到这里罢,你回去用饭罢。”

  贾珩点了点头,温声道:“二老爷慢走。”

  待目送贾政离去,贾珩面色默然,站立了一会儿,思绪万千。

  秋风袭来,略带着几分凉寒,贾珩目光闪了闪,正要折身返回,回头却见鸳鸯提着灯笼,从月亮门洞快步过来。

  “珩大爷,老太太唤你过去用饭呢。”

鸳鸯碎步前来,俏声说着,那张白腻如雪的鸭蛋脸面儿,几颗雀斑在廊檐橘黄灯火掩映下,淡去三分,容貌平添几分婉美、明媚。

  贾珩笑了笑道:“这就过去了。”

  说着,行至近前,二人就是沿着抄手游廊返回。

  鸳鸯轻声道:“刚才老太太和琏二奶奶还说,让大爷多费心了呢,本来是过来吃饭的,却因为宝二爷……心头很是过意不去呢。说来,大爷还真是有办法,宝二爷他这几天,我看着都进益了许多。”

  贾珩道:“费心倒没费多少心,宝玉这个性子,希望经此一事,能够有所成长罢。”

  他知道鸳鸯是担心他对贾母有看法,就在一旁帮着说话找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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