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战原本都要走了，听到这话，又折返回来。
他居高临下地看了许易一眼。
接着，俯身，双手揪住他的衣领，将许易整个人提了起来。
然后重重地将他的背撞向身后的墙。
“想见她？你有什么资格见她？你害她害得还不够吗？她差点就成为那些人的试验品，你明知道那是什么后果！”
要么死，像丁一鸣和岑妍妍那样暴毙。
要么变得人不人，鬼不鬼。
要么被人控制，当个行尸走肉的傀儡。
无论哪一种，陆战都没办法接受。
只要用想的，他就浑身暴戾，想毁灭整个世界。
咚咚咚！
许易的后脑勺狠狠地撞在坚硬的墙上，他竟然也不觉得疼，表情呆滞。
他喃喃自语，“我没想过害她，我从来没想过，我怎么舍得。”
陆战眼神凌厉，冲他怒吼：“你没想过，但因为你的自私，她差点死在爆炸中！就差几秒！”
许易知道那场爆炸，他在外面都能听到炸裂声，还亲眼看到那栋楼塌了。
当时没有看到南杳和陆战，他一颗心都揪了起来，生怕她出事。
然后就陷入了无尽的悔恨中。
要不是他自私地要将她带出境，还避开了陆战的耳目，也不会落入威廉的手中，将她推入危险的境地。
他明明有两次机会将她送出去的，可是因为他的自私，她过得极其艰难。
威廉还想侵犯她！
甚至不惜要对她用药，想控制她。
“她……还好吗？”
“当然好，跟我在一起，怎么能不好？她跟着你，只会遭难！”
“你说的没错……”
陆战冷笑，“以后你想再靠近她，也没有机会了，老子不会给你机会！你就带着你的忏悔和不甘，在这里度过余生吧！”
陆战越说越气，想到杳杳说过的话，她曾经有两次机会能逃出来，结果都折损在许易的手里。
他攥紧拳头，忍不住给了许易一拳。
许易像滩烂泥，挨打了也不反抗，像是没有生气的软泥，任由陆战打骂。
陆战松开他，声音挟裹着寒冰刺向他，“你们宋家，等着下地狱！”
许易像是没听见。
或许在他心里，宋家早已跟他没有任何关系了。
宋家的存亡，本来也轮不到他来负责。
陆战又踹了他一脚，才黑着脸走了出去。
姓许的，他是一眼都不想看见。
南杳正坐在办公室里，放空了脑袋，想着事情，就听到身后传来脚步声。
陆战推开门，看她坐在椅子上，慵懒迷茫的样子，一颗心软了下来。
他大步流星朝她走过来，弯腰，低头亲了下她的嘴角。八壹中文網
“很无聊？”
“还好。”
“还得再等会儿。”
“你先忙。”
“那你自己先玩会儿手机，我给你点了吃了，一会送来。”
南杳将手机放在桌上，“许易是不是要见我？”
陆战呼吸一滞，这都能被她猜到？
“没什么好见的，他现在那个样子，污了你的眼睛。”
“他应该有话要跟我说吧。”
“跟他有什么好说的？他曾经那么对你。”
“我想去见他一面。”
陆战：……
“你要是不放心，可以跟着。”
跟当然要跟的。
只不过……
“我不是不放心你，是不放心他。那王八蛋内心阴暗，谁知道他会做出什么事来？”
他绝不会承认是因为吃醋，才非要亲自盯着。
一个瞎了眼，以后将会在监狱里吃牢饭度过的人，有什么好怕的？
“他应该会知道一些关于骷髅组织的事。”
“他要是想说，早就说了，我看他不被宋承那糟老头子器重，恐怕知道的也有限。”
“见见再说吧。”
陆战挠了挠眉心，杳杳为什么非要去见那王八羔子？
瞎了一只眼，浑身散发着一股异味，还能有男性魅力？
南杳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快步地往前走去。
陆战打开了锁，推开了门。
“就站在门口说吧，里面不干净。”
关了个心思肮脏的男人，连空气也变得肮脏，他的杳杳可不能受这种罪。
里头的灯是亮着的。
站在门口的南杳，清楚地看到了许易眼下的处境。
许易福至心灵，察觉到有道目光朝自己投来，立即看了过来。
心心念念的姑娘，就那么站在他面前，出现得毫无预警。
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本来都已经做好这辈子都见不到她的打算了。
陆战厌恶他，怎么可能舍得让杳杳来见他一面？
他知道提出那个要求，不过是奢望。
可她来了。
他慌忙地背过身去，慌慌张张地整理仪容。
好几天没有洗漱了，衣服已经有明显的褶皱，身上还有一股难闻的味儿。
头发肯定也是乱糟糟的，还打了结。
手指触碰到包着纱布的左眼，这里已经看不到了，从今以后他就变成独眼。
他承认他内心阴暗，在她面前，他总是自卑的。
以前还能靠着一副文质彬彬的外表欺骗她，欺骗五个孩子，欺骗世人。
现在的他，什么都没有了，只有肮脏的内心，脏臭的躯壳。
自卑油然而生，他不知该拿什么脸面去面对她。
“许易。”
她开口了。
许易背脊一僵。
不过是很简单的称呼，他心头泛酸，眼眶悄然地红了。
在这之前的多少次，她都是这么淡淡地喊他的名字，那时候的他们，还是可以谈笑风生的朋友。
如今……
南杳看着他的背影，知道他有自尊，也不戳穿他，更不会踩上一脚。
“你有话要跟我说吗？”
陆战忍不住摸了根烟叼嘴里，杳杳这话听了很令人烦躁啊。
好像是在等喜欢的人告白似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自虐地带她过来？还要听她和许易说话？
许易哑着声音，“对不起。”
即使他知道这声道歉并没有什么用，不足以抵消对她的伤害，以及欺骗。
但，要是一直不说，他会憋得更难受。
“我接受你的道歉，但不表示会原谅你。”
“你不用原谅我，我也不值得被原谅。是我对不起，宋家对不起你。”
“你们对不起的，是那些死去的无辜幼童。”
许易点头，“的确。”
“宋承做的那些事，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