头疼的姜元舟在书房里大发雷霆。
他将手中的数据分析扔向眼前漂浮着数字的大屏幕，生理上的不适让他脖子上青筋暴起。
“我这些年给你们投了几千万，快四年了我才等到一次机会，结果在节骨眼上跟我说你们没扛住恶意攻击？”
机械且没有一丝情绪的声音传来：“抱歉，很感谢姜先生这些年对我们的支持，但这确实是不可控的，在计划开始前就已经和您说明过，您作为健全体，如果中途出现意外，对您的精神损耗会很大……”
姜元舟面无表情地打断：“不需要和我解释这些，你就告诉我什么时候能修好？”
“抱歉，由于数据被破坏，自我修复还需要一段时间，我们会定期向您汇报阶段性的情况。”
“我不想听到没有效果的承诺。”
“系统关闭前，我们尽力留下了您的诉求，或许……”
姜元舟关掉了屏幕，一片漆黑让声音同时戛然而止。
他冷静下来后，吃了一颗止痛药，重新将数据分析资料捡回，再一次从头看起。
但也改变不了什么，这些年来除了不停地给这个虚无缥缈的系统投钱，就只剩下无力的等待。
姜元舟原本是个无神论者，在他进入导师的项目小组后，他明确地向导师kim表示，他毕业不会再继续学业，要回到家乡。
kim明白他的情况，在一次项目完成后给他介绍了一个数据工作室。
“这个系统创始人是我的大学同学，车祸意外去世了，总归是他的心血，熟悉的同学们都看在眼里，这些年陆陆续续有同学帮忙维护，但总归不是长远之计。”
“逝者已逝，但精神永在，只有等待就有机会，时机是命中注定的，我的同学始终坚信这一点。”
姜元舟仔细看过，这个系统已经达到人工智能的程度了，所谓的维护不过就是24小时不间断地有人和系统互动以及供电，维持系统的运转让它不停地计算后更为完善，但系统成长得很慢，只能维持不退化。
“抱歉老师，我来美国已经失去了太多，不可挽回，毕业后我一定会回国，对于这个工作室，我暂时没有意愿…..”
“不，姜，我觉得你需要它。”
kim向他解释了系统的运作内容后，姜元舟果然改变了主意。
“系统会在世界中搜寻不稳定的精神体，意外去世的精神体或去世后依旧留念人间的破碎精神体经过系统判定后被留下进行数据建模，将精神体融入数据中，在符合系统的评判标准修复后，就有机会让他们回到原来的世界。”
“这称得上一个双相的疗愈系统，但具体的算法是我同学生前设定的，只有系统自身能运作，虽然精神体的来源和去向我们都无从求证，可这些年确实有几个人自称受益者留下了资金支持。”
kim找到一个愿意出面分享的受益者。
那位老者没有详细透露，只说：“或许难以置信，但只要你坚定，只要思念足够漫长，就会见到，看到，甚至拥抱到。”
就因为这一番话，姜元舟把自己到美国后投资赚到的所有积蓄投了进去并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他要进入到系统当中去，匹配到自己要找的精神体后不定期地进入到系统中去。
数据源和他达成了协议，如果系统不断完善后有这个机会，会配合他。
姜元舟接手了数据工作室，并雇人保持系统的运转和活跃，钱像是丢进了无底洞。
随着系统地不断完善，互动要求也越来越高，情绪、情感、反应、技能方面的互动需求也在不断增多。
姜元舟没有放弃而是加大资金投入，找来更多满足系统需求的工作人员。
直到今年，系统终于给出了他想要的答案。
“似乎配备到了符合您要求的精神体，只是有一些差异……”
“无妨，什么时候可以开始实施？”
“这样的计划并没有开展过，对您存在一定程度上的风险，而且我们必须提醒您，精神体来源无法干涉，经过数据建模并不会和您想象的一模一样，您这样进入系统是不符合设定原则的，也有适得其反的可能。”
姜元舟毫不犹豫：“我维护系统那么多年，要的就是这一天，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我也要试。”
“好的，但我们无法承诺您任何结果，温馨提示您，系统时间和现实世界时间无法等量代换，本次计划开展时间预计不超过20天，请您保证日常营养供给，做好数据链接准备后和我们联系。”
于是，以头痛顽疾为由的姜元舟申请了一个月的年假，对外宣称要在私人病院疗养，私下飞到了美国，在工作室的安排下，开展了他等待多年的计划。
过程还算美好，但结果让人不满，计划进行过程中，系统从几次不受控制地出现意外，到突然被迫终止。
这次的意外让姜元舟非常失望，维护了几年的系统，数据还遭到了破坏，修复数据还需要花费一年半载。
得知这个情况的导师kim除了安慰，也严肃地提醒他不要再冒险，情况严重，系统世界和现实世界一旦不能原原本本地割裂开来，那他可能永远醒不过来。
“没关系，我这些年过得还不如永远别醒过来。”
“姜，不要这样想，你还年轻，一切奇迹都有可能发生。”
无力感再次向姜元舟袭来，他认为即便这次没有完全成功，也谈不上完全失败，至少系统中发生的事对自己而言是真真切切的，确实起到一定程度上的疗愈作用。
他认为系统设定还有一定的进步空间，决定等自己状态恢复后用，列好框架亲自到工作室对系统进行一段时间的互动，让他们完善系统世界。
事已至此，姜元舟没有办法，冷静下来复盘这些年的投入后，他意识到自己包括系统本身确实都忽略了这个问题。
系统并没有对外公开过，整个运作过程也并不涉及现实世界中的健全体，整个工作室都没人料到这样的人工智能系统会有遭到破坏的情况发生。
姜元舟别无他法，又向工作室汇入一笔资金，要求工作室负责人雇佣一个专业工程师为系统建立一个靠谱的防火墙。
几年来的努力不能白费，只要数据修复好，慢慢精进，还会有可能。
这也是他唯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