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学画画的日子，直美会鼓动他一起四处去玩，两个小孩在前面瞎逛，小林一安排的随从在后面跟着，如果要买什么小玩意，就默默付钱。
苏络苒还是给了他零花钱，但没有明说，只说是让他应急用，出门身上得有钱。
幸福值进度条在某一天清晨上学前缓慢向前蠕动了一小步，更新到+35。
这天下午放学，直美和她的老乡平武同学闹了矛盾，平武家也住在盟区公馆，因为赌气不想和他一路回家，直美拉着月芽儿要去渔街买风筝。
渔街的内码头建得差不多了，街上带着蓝色头巾的工人往返在海边和仓库之间，不时还有拉土石的车，道路变得有些脏兮兮的。
这又让直美心情不太好，想去海边放风筝的兴致也没有了，只找了个小巷子坐下来喝了碗甜汤就要回去。
月芽儿好奇地看着满街的蓝色头巾，突然愣住了。
“......小雄哥。”
依旧瘦弱的小雄看上去倒是精神了不少，他咬着牙推着一辆装满大石头的小车，四周嘈杂，淹没了这声独指向他的呼唤。
眼看小雄就要走过街口，月芽儿发出了平时三倍的音量大喊：“小雄哥！”
连直美都吓了一跳，没想到他还能发出那么大的声音。
小雄终于循着声音回过头，看到坐在小摊边上的月芽儿眼前一亮，但还没等他开口，他身后推车的蓝色头巾大叔催促了声：“快点！后面都等着呢！”
“小雄哥你先忙，我等你！”
小雄听到后一鼓作气继续向前走去。
直美看着推车的人好奇地问：“那是你的朋友吗？”
“嗯。”
直美点点头，也没急着要走，玩着新买的小玩意儿，陪他等对方过来。
没过一会儿，满身灰土的小雄从巷子后绕了回来。
“月芽儿！”
“小雄哥，你怎么在这里啊？我去问过阿贵叔他说你走了......”
“我跑了。”为了不惹眼，小雄摘下了他的蓝色头巾，又拍了拍身上的灰，拉着凳子坐下。
“初三那天去卸货的时候，我跟着车出来了，我在游园待不下去，如果日子继续这样下去，户籍对我也没什么用。”
月芽儿有些担忧地问：“那你找到了你爷爷了吗？”
“没有。”小雄眼神浑浊，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工作环境太差迷了眼。
他咳嗽两声继续说：“我在城外捧了一把土，放到我家之前的后院了。”
“那家里......”
小雄一脸平静：“房子被拆得差不多了。”
月芽儿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直美听不懂他们说什么，只是多要了碗甜汤推到小雄面前。
小雄有些惊讶地看了看两人身上款式一样的蓝灰色校服外套，月芽儿解释：“这是直美小姐。”
小雄道了谢，把甜汤喝完才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小寒姐......走了之后，白小姐就不在游园唱歌了，我们搬出来了。”
月芽儿把那几天发生的事告诉了小雄，小雄又是一阵沉默，他因为推车弄脏的手摩挲着面前空荡荡的碗。
“那白小姐......”
“白小姐对我挺好的，还送我上学了。”
“那就好。”
小雄这才笑了笑，他看了看隔壁卖包子的小摊，起身解开外套扣子，从里层的夹层翻出一个小袋子，针线走得并不整齐，歪歪扭扭。
他仔细地数了十个铜币，给两个小孩买了一笼蟹黄包。
刚出炉的包子热气腾腾，小雄让老板帮忙包好拿了过来，他自己手不干净，没有碰。
“吃吧，哥现在也能挣钱了。”
直美拿了一个，月芽儿才心情复杂地伸出手。
“小雄哥，你在干什么活啊？累不累？”
小雄指了指街上依旧不停经过，装着石头的推车说：“拉一车有一角钱，一天能拉个五六趟，会有人登记好当天发钱，大家都住在城外的仓库里，一天还发两次饭。”
小雄咧着嘴，语气轻松地说：“我还盖着你留给我的被子呢。”
于他而言，在这里干活虽然累了些，但心里更轻松，他凭劳力挣钱，仓库也有人看守，无家可归的人都住在一起，晚上大家都很累，睡得也踏实，没有人有精力给你使绊子。
月芽儿五味杂陈地吃了口包子，好像是比在游园挣得不少，但也太累了，小雄的脸上蒙着一层不知厚度的灰，脏兮兮的手上还有些开裂的伤口，泛着紫色。
他突然觉得很羞愧，自己每天轻轻松松没走几步就能到学校，出来玩也有汽车坐。
“小雄哥，别太累了，你要小心......”
“没事，也没几天了，等月底内码头那边完工，还不知道能不能留下来干活呢。”
直美百无聊赖地盯着剩下的三个包子，问月芽儿：“他怎么不吃？”
月芽儿把包子递了过去：“小雄哥，你也吃。”
“你们吃吧，哥不吃，手太脏了。”
月芽儿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直美问了原因，连说带比划让小摊老板拿来了筷子，递给了小雄，示意他吃。
“让他多吃一点，他太瘦了。”
月芽儿把话转述给小雄，他犹豫了半天才吃了一个。
三个小孩静静坐着等包子吃完，随从从不远处过来，月芽儿纠结着开口：“小雄哥，我们要回去了。”
“哎！你们回去吧，我天黑前还能再拉一车。”
直美看月芽儿依依不舍，告诉他：“越泽，我们过两天再来。”
月芽儿点点头，也小声对小雄说：“小雄哥，我下次再来找你。”
他会找机会再过来的。
“好，去吧。”
就在小摊上道别，随从领着月芽儿跟直美去坐车，小雄脚步轻快地朝巷子另一头走去。
月芽儿回家后就有些心不在焉，吃饭的时候也没精打采的。
沈量池给他夹了个肉丸子问：“怎么不吃？”
“谢谢沈先生。”月芽儿低头把肉丸子吃完，继续魂不守舍。
沈量池低声问：“他怎么了？”
苏络苒也有些好奇：“可能是放学的时候又跟直美去街上吃了东西吧。”
沈量池觉得这两个小孩还挺会给自己找乐子：“那是不是得给他多拿些零花钱？出去买东西不能总让人家小姑娘付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