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芽儿似懂非懂，他和小雄不一样，他来游园的时候年纪还小，和家人分开的时候就没有记忆。
“那要攒多少钱啊？”
“还不知道，但能挣钱总归是好事，如果一直待在游园很难有这个机会。”
小雄把嘴里的最后一丝甜味吞咽，起身活动两下。
“待会儿要来第二批货了，我送你回去吧。”
月芽儿也抱着电暖炉摇摇晃晃地起身：“你去忙你的吧小雄哥，我自己能回去。”
想起刚刚那几个臭小子，小雄没有答应：“我送你到长桥那边就回来。”
两个小孩并排走着，一路上也没遇到什么人了。
小雄在长桥边交代：“你自己小心点，白小姐对你好，你要记在心里，不能忘本。”
“我知道。”月芽儿说：“小雄哥，你也要小心。”
“嗯，去吧。”
两人在长桥边分开，朝不同的方向走去。
月芽儿打起精神走着，又担心再遇到阿棉他们几个，想快点回冬院，又怕自己笨手笨脚不小心把电暖炉摔了。
突然有人拍了他的背。
月芽儿吓得头发都快竖起来，浑身僵硬，机械地回过头，只看到一双大长腿。
他目光呆滞地慢慢抬起头，迎着日光好一会儿才认出对方。
“沈先生……你好。”
紧张归紧张，不是阿棉他们几个倒让月芽儿心中安定下来。
“你一个人去拿东西？”
“嗯。”
“白小姐呢？”
“白小姐在冬院呢。”
“那走吧。”
月芽儿还没反应过来，沈量池已经迈着长腿走到前面去了，他赶紧跟在后面。
沈量池突然又停下：“你带路。”
“哦，好。”月芽儿小跑着上前给他带路。
穿过林荫道，迈进院门时。
“白小姐，我回来了。”
月芽儿举着电暖炉，有些吃力地迈过门槛。
苏络苒的声音从里间传来：“回来了就进来呗，你今天的字还没写呢。”
月芽儿学着往常有客人会来时白小寒那样大声通报，但气势很弱：“沈先生来了。”
随后把电暖炉放在外间的墙角，又回头对沈量池说：“白小姐在里间，您先进去坐，我去端茶。”
沈量池点点头，往里间走去。
接连几天不出门，苏络苒都穿着繁重的蕾丝厚睡衣，此时还趴在床上思考今天教月芽儿写几个字比较符合他的学习进度，一转头晃眼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软榻边吓了一跳。
苏络苒根本没听清刚刚月芽儿后面喊的那句，她“腾”地一下坐起来，才看清了人，有些惊讶地脱口而出：“沈先生怎么会来？”
沈量池看了一眼她的着装，也不知道是这个情况，那个小萝卜头说可以进来，他就进来了。
他含蓄地问：“方便聊聊吗？”
里间也没个能坐的地方，苏络苒赶紧起身把他带到了外间的餐桌边坐下。
月芽儿摇摇晃晃地端着茶壶和茶杯进来。
“有茶吗？”
“有，小寒姐早上烧的。”
苏络苒看他那小胳膊，想赶紧把东西接过来来：“我来吧，你别烫着。”
月芽儿坚持把东西放在了餐桌上：“白小姐，沈先生，你们聊，我们院门口守着。”
说完就小跑出去了。
【为什么要守着？】
【游重山规矩很多，除了伙计以外，艺人们是不允许让男人进院子的，尤其是游园外的男人。】
苏络苒想起那天月黑风高在室外遇到的王虎和夏娟的事，若有所思：【能理解，确实影响不太好。】
【所以为了游园良好的风气，艺人们自己出去，游重山不会管，但是带人回来可不行。】
苏络苒倒了两杯茶，随口问：“沈先生今天特意来游园，是有什么事吗？”
话音刚落，苏络心里暗道不好，万一人家只是路过呢？怎么能自作多情地说“特意”。
但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苏络苒也只能礼貌微笑。
沈量池掏出一个信封，递给她：“兰枝托我帮忙拿过来。”
苏络苒打开一看，是已经盖好章的户籍证，上面还贴有月芽儿一脸惊恐的照片，看着傻傻的，但还不错。
“谢谢沈先生。”苏络苒把户籍证装好起身：“沈先生先喝茶，我去把户籍证放好。”
沈量池端起茶杯点点头。
苏络苒收好东西后，又把那包糖饼拿出来，她这小院确实没有什么能拿得出手的东西招待大人物。
“还麻烦沈先生跑一趟，我可以带孩子去警察局取的。”
“不麻烦，我今天也有事想麻烦白小姐。”
苏络苒十分惶恐，她一个风吹都能倒的弱女子，不知道能帮他做些什么。
“您说。”
沈量池看了眼她垂在那一缕垂在肩头的卷发，喉头一动，开口道：“上次在码头吃饭，那位东市来的客人，白小姐还记得吗？”
“小林先生和田翻译？”
沈量池点点头：“是的，小林先生的女儿已经来到海市了，他的妻子还要过几天才能到。”
“年前还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和小林先生商议，约了今晚，小林先生担心孩子吵闹，白小姐能不能带着……”
苏络苒明白过来：“沈先生的意思是，希望我带儿子一起去，让两个小孩有个伴是吧？”
“正是。”
“小林先生的女儿多大？”
“快七岁了。”
年龄倒是差不多，但苏络苒还是疑惑：“可是他们语言也不通啊？我儿子沈先生也看到了，他也是个慢性子，不是活泼的性格，他们能玩到一起吗？”
“没关系的，我让言官准备了一些玩具。”
话说到这个地步，苏络苒也不好不答应，谈的应该是国家大事，生死攸关，她怎么也得出一份力。
沈量池见她没表态，忍不住追问：“可以吗白小姐？”
苏络苒笑着说：“虽然被沈先生拒绝了，但我不会拒绝沈先生的。”
沈量池表情一滞，也明白她说的是那晚上的事，饶是见过很多大场面的他，当下也不知该作何反应。
苏络苒也没有为难他：“麻烦沈先生等等，我先换身衣服。”
沈量池下意识地看向毫无遮挡的里间，有些无措。
“月芽儿！”
月芽儿三两步跑进来。
“去厨房找小寒，如果她忙完了就让她先回来，如果她没空就告诉她我们晚饭要出去吃。”
“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