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的白小寒也叹了口气：“也不知道有户籍是不是件好事，想走又走不了，没户籍跑就跑了。”
苏络苒很惊讶：“跑？半大点的孩子出了游园能干什么？”
其他没户籍的小孩也不是傻的，要是外面遍地能捡到钱，早就集体跑路了，游园至于养着这几千人吗？
她能理解小雄迫切想要逃离这个欺凌环境的心情，但阿贵的话不是没道理的，战争虽已结束，但也没有完全恢复太平。
“出去找活干啊，能挣到的肯定比赏钱多，总有办法的。”
这话让苏络苒五味杂陈，她想起小红说过羡慕白小寒的话。
白小寒应该是跟着白凝雨在游园没吃过什么苦头，才觉得挣钱容易，不然怎么会有这样天真的想法。
按照任务信息来看，这年头需要用工的行业，基本上也都是老板养着的自家佣人，很少会从外边再花钱雇人，哪有那么多就业机会？
苏络苒试探性地问：“你想离开游园吗？”
没想到白小寒不假思索的回答：“小姐去哪儿我就去哪儿。”
这个话题没有再继续，苏络苒去账房找唐先生取了两百块钱，路过排练室发现颜色姐妹正在苦练舞技。
但是小红不在。
苏络苒若有所思，但也没进去询问其他人。
“咦，小福在干什么呢？”
苏络苒顺着白小寒突然的声音看了过去。
一个伙计正在往黄包车上铺毛绒垫子。
还真讲究。
苏络苒随口问了句：“那是谁的伙计啊？”
“夏小姐的呗。”
苏络苒从白小寒的语气里听出一丝情绪，但没有当场问她，而是回了冬院才假装不经意的提起这个话题。
“小福准备黄包车，应该是要出门吧。”
白小寒把里间的电暖炉打开，又帮她把厚外套脱了下来。
“是吧，夏小姐经常在外面的，上次遇到她的佣人小丹，说夏小姐有时候半夜才喝得醉醺醺的回来。”
苏络苒接过月芽儿端过来的茶喝了一口问：“然后呢？”
“小丹胆子小，经常哭着和我们说被吓得睡不着觉。”
只是醉酒没有那么可怕吧，这恐怕还有醉酒后的其他举动。
“别说小丹，我都看不下去了，夏小姐经常往外面跑，上次演出还没准时赶回来，害得小姐你的表演时间被压缩呢。”
苏络苒端杯子的手顿了顿，居然还有这一出。
白小寒还在忿忿不平地说：“还有拍电影的事，本来就该是小姐的机会。”
“电影的事本来就不确定呢。”
“才不是。”白小寒表情不悦：“我听小禄说了，游爷和几个老板都说要定小姐你的，只有那个王老板坚持要夏小姐，后来小姐落水，就只能让她去拍电影海报了。”
“算了，游爷也说了，下次还有机会。”
白小寒小声嘀咕：“下次要等什么时候啊，小红她们也要登台了。”说着就把茶杯端走：“月芽儿，去把小厨房里的橘子端过来。”
“好！”
里间只剩下苏络苒自己。
她独自梳理今天获得的信息。
“春夏秋冬”本是独立的个体，游重山为了增加人气，让她们绑定在一起，反倒因为合作演出徒生了矛盾。
至少白凝雨和夏娟是有些芥蒂在里面的，表演时间被压缩的事不仅影响到出场时间，同样影响到收赏钱的时间。
再加上白凝雨有些刁蛮任性，私下和夏娟起冲突也不是不可能。
但其他人同样和白凝雨存在竞争，如果白凝雨没出事，那这次电影女主角肯定非她莫属，既然小禄都能听到风声，其他伙计要得知这个消息也轻而易举。
苏络苒让白小寒提前约了小禄，让他明天中午准备好黄包车。
她还是决定带上月芽儿，能一次性把户籍的事解决最好不过，年假她要窝在冬院过个舒服的好年。
月芽儿这次倒是记住了不能给白小姐丢人，一大早就自觉地换上了那件新衣服。
“小寒，你有什么想吃的糖吗？”
白小寒想了想：“椰子糖吧，小丹上次给我带过一块，挺好吃的。”
“好。”
第二次体验黄包车的月芽儿倒是镇定了不少，不像第一次那样心慌。
偶遇不能太刻意，苏络苒让小禄把车停在茶庄附近的一家糖饼店。
市中心离游园不算远，她交代小禄不用来接，到时候他们自己慢慢走回去。
糖饼店的老板一看到苏络苒进来就笑呵呵地迎了上来，门口柜台的老板娘模样的妇女却没什么好脸色。
“白小姐要买些什么啊？”
“快过年了，买些糖和糕点。”
老板指着两边的柜台介绍：“都在这里呢，白小姐随便看。”
不大的店铺里充盈着甜蜜的香气，足以让小朋友神魂颠倒。
苏络苒摸了摸月芽儿的头，示意道：“去看看想吃什么。”
老板热情地和她闲聊：“这段时间太忙了，我还想去听听白小姐唱歌呢。”
“呵呵，等年后有机会的。”
苏络苒看着月芽儿踮起脚趴在玻璃柜台上看，犹豫着拿不定主意。
老板绕过去拿出个小盒子：“哎！来试吃吧，看看喜欢什么口味。”
两个巴掌左右大小的木盒被放到柜台上打开，里面还垫着层油纸，油纸包着些碎糖块，可能是进货运输时碰碎的。
老板娘脸色更差了，袖子一挥，抱着暖炉进了里屋。
月芽儿只是怯怯地盯着，没有动。
“你来吃，告诉我是什么味道。”
月芽儿这才动手拿了一小块淡黄颜色的放进嘴里。
“酸酸甜甜的。”
老板补充道：“这是橘子味。”
苏络苒顿时像是闻到了酸气，皱了皱鼻子，让月芽儿吃下一块。
接连尝了几块，苏络苒决定一样买一些：“你觉得哪个最好吃？”
月芽儿也察觉到，她不喜欢酸的糖，指了指卖相不太好的圆形糖果。
“葡萄味。”
“那就葡萄味的这个、还有花生糖、椰子糖、奶糖各来一斤。”
老板麻利地拿了纸袋，一样一样装好。
绿豆糕、桃酥、红泥饼也各装了一些。
老板还大方地拿了块瓜子酥让月芽儿拿着吃。
月芽儿一手拿着瓜子酥，一手拎着包好的糖饼，小口小口地吃着，生怕瓜子酥的碎屑掉到新衣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