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儿当建功立业,便是马革裹尸,我亦绝不后悔,”钟泽跪了下来,语气愈发的坚定。
这几日他已经想得很清楚,钟府无人可用,只有他一人可挑起大梁,而最好的,也是最快的往上爬的方式只有以性命相搏去积攒军功,简在帝心,自然也就能凭借实力为家人寻求庇护。
而如今钟意已然入了太子府,那他作为兄长,更不应该逃避拖延。
“钟大人的意思呢?”孟弋荀看向旁边的人,问道。
“回殿下,犬子的意思也是微臣的意思,报效朝廷,为君效力,理应如此,”钟怀信犹豫了一瞬,还是顺着话答了。
“既如此,那孤允了,待年后孤便安排你入军营,”孟弋荀知晓钟怀信的意思,点了点头,“只不过孤得把话说在前头,送你入军营简单,但保你战场上安全无虞却是不能的,刀剑无眼,你得万分小心才是。”
年少有为的钟少将军并非浪得虚名,孟弋荀其实并不大担心钟泽的安危,既然能有魄力上战场,那自然是做好了万全的准备。
提点这么一句,不过是替某人叮嘱罢了。
钟泽不知道这些,只连忙跪了下来,“臣多谢太子殿下。”
钟意走过来的时候,正巧看见了这一幕,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瞧着不像是闹的不愉快,见他们不愿多说的样子,她也就没有多问了。
“殿下,可要回去了?”
方才李得忠已经着人来催过了,钟意想着时间也不早了,是该回去了。
“回吧。”
坐在回去的马车上,钟意全然不知自己已经成了整个京城的焦点,按照皇家礼制,只有正妃与侧妃才有回门这一说,但到底如何回,又得全看主子爷们的心意了。
正妃也就算了,不受宠的侧妃,回门这一日哭哭啼啼的领着内务府给的物什一个人回去的也不是没有,至于太子良娣,由太子爷亲自陪着回门,这自古以来却是没有的。
开了太子府大门迎亲也就算了,众人还能想着或许是一桩喜事,大大方方的示人而已,而今日的回门,却是在明晃晃的告诉众人,太子爷这是对钟氏极为满意呢。
以太子妃为首的一应女眷坐在殿内,纷纷绞着帕子低声咒骂,没了沈侧妃在身边碍眼,却又多了个钟良娣膈应人。
日子真是难熬啊。
“行了,都哭丧着脸给谁看呢?”崔文意不耐烦看见她们这副嘴脸,怒声呵斥道,“真要是觉得心里头不爽快,那就去小佛堂跪着清净清净,省得在这儿坏了本宫的心情。”
底下顿时一片寂静,针落可闻,再不敢多话了。
崔文意正想打发了人回去,外头忽然有了动静,太监传话太子殿下到了。
崔文意心中忐忑,但还是顾着规矩,带着众人跪了下去,“臣妾/妾给殿下请安。”
“都起来吧,”孟弋荀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摆了摆手道。
崔文意站起身来,一眼便瞧见了站在太子殿下身边的着淡紫团绣长裙的女子,模样精致,肌肤细润莹白,一双眸子慧黠的转动,水灵灵的闪着光,看得她心头一惊。
这等姿色,怪不得成了太子殿下的心头好。
压下心里的不安,崔文意露出笑容来,“殿下,这便是钟妹妹吧?臣妾还从未见过这般颜色出众的女子呢。”
一句话,自动的将人纳为以色侍人的行列了,钟意听了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反而浅浅笑了,露出两个好看的梨涡来。
“正是钟氏,”孟弋荀懒懒的回了一句,并无旁的话。
按照他的想法,回了府便只想带着人好好歇着,来这里与这些女人虚与委蛇,实在是浪费时间,奈何敌不过身边人的请求。
钟意察觉到了他的不耐,微微走近了半步,似是安抚,然后才开口道,“妾入了太子府,理应早该来见过太子妃的,只是前两日事情多抽不出空来,等到今日,还望太子妃勿怪。”
这是场面话了,崔文意饶是知道钟氏会找理由,却不想竟是这般随意,脸上的笑容如何也维持不下去了。
入府三日,钟氏的做派让她太子妃的颜面扫地,旁人都道她软弱可欺,无用可笑,不论怎么说,崔文意都不曾放在心上,只是让她在意的是,太子殿下听了这些话,竟是丁点神情都未有所变动。
此刻,崔文意这才深刻的意识到,原来在太子殿下的心里,她这个相伴数年的太子妃竟是真的比不上入府才三日的一介良娣。
真是可笑。
“本宫能有什么可怪罪的呢?你年纪小,能入府来伺候太子殿下,这是你的福分,本宫只盼着你能早日为殿下开枝散叶,绵延子嗣,如此,也不算是辜负了殿下待你的一片心意。”
场面话崔文意也会说,至于旁人如何想,她全然不在意。
钟意看了眼身侧之人,含了两分羞意,笑道,“殿下待妾的确是顶好的。”
孟弋荀嗤笑了一声,转过头去,“你倒算是有点良心。”
一句话惹得底下人嫉妒不已,她们从刚刚便在期盼太子殿下能将目光稍稍停留在她们身上半刻,却不想,殿下却始终目不斜视,浑身冷意,弄得她们也不敢多说半句。
而此刻,眉眼带笑,一脸宠溺的看着钟氏,又是为了哪般?
崔文意心里头同样恼恨,可到底看得清楚形势,空有美貌罢了,如沈清许那般得宠的人也能有今日,更何况是钟意。
反正不论谁得宠,那也不能越了她去,她始终都是太子妃,更是未来的皇后。
这一点,谁也不能改变。
想到这儿,崔文意的心里稍稍宽慰了一些,甚至还主动缓和了气氛,“殿下,钟良娣刚入府,许多事还不大熟悉,再加上又到了年关,事情繁杂,抽不出空也是有的,臣妾做主,钟良娣每日早间便不用来请安了,这样可好?”
“甚好。”
孟弋荀点了点头,很是认同。
每日早间,不说钟意,他都想要多睡一会儿,毕竟软玉在怀,冬日自是好眠,就算太子妃不提出来,孟弋荀也不打算让钟意每天早起过来立规矩的。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可不能让人欺负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