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赵志武带着身穿内侍装扮的朱慈烜悄悄穿过宫门来到了乾清宫。
一路上,朱慈烜都是低垂着头,尽量避免被人看到正脸。
对此,朱慈烜的心中可谓是五味杂陈。
堂堂亲王之尊,现如今进宫来见自己的父皇却还要乔装成内侍的模样偷偷摸摸地进来。
这让朱慈烜的自尊心受到了成倍的暴击。
因为,这让他觉得现在的自己连一个内侍都不如!
“安王殿下,皇上在暖阁等您,您直接进去就可以了。”
来到东暖阁外,赵志武止了步,向跟在身旁的朱慈烜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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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儿臣朱慈烜叩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朱慈烜跪拜在地,以额触地。
“哼!万岁万万岁?”朱由检看着埋首跪地的朱慈烜,讥讽道:“要是朕真的可以这么长命,安王岂不是要日夜难安了?”
“到时候,指不定又要谋划出怎样的惊世之举呢!”
“朕的这个皇位就那么令你着魔吗?”
“为达目的你竟然连自己的娘亲都算计在内,还有你那可怜的媳妇,稀里糊涂的就枉送了性命...........”
“朕倒是想问问你,如果有必要的话,你是不是连培儿和坤儿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去牺牲掉!”
“父皇,您也不信儿臣?”朱慈烜瞬间戏精附体,满脸都是绝望之色,眼泪也立时夺眶而出,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受了什么天大的委屈似的。
“这一切都是有人在故意陷害儿臣,儿臣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什么?你比窦娥还冤?”
朱由检坐在御案前冷眼看着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朱慈烜,好似听到了这天底下最可笑的笑话:“今晚进宫之前,朕还特意安排赵志武将皇家保密司掌握的那些罪证给你详详细细的又展示了一遍。”
“你现在还跟朕说自己冤枉?”
“你不是说只要见了朕,你就能把一切都解释清楚吗?”
“那就让朕听听你的解释吧,不要只说自己是被冤枉的这些空话,朕要听到的是可以令人信服的理由!”
“父皇,您是看着儿臣长大的,儿臣怎么可能做出如此丧心病狂之事?”朱慈烜满脸的“委屈”,开始大打亲情牌:“更不要说儿臣不顾母妃安危指使他人企图炸毁皇家专列之事了!”
“还有,儿臣和王妃一直恩爱有加,这也是有目共睹、人尽皆知的事情。”
“为了王妃,母妃几次想给儿臣物色几位侧妃入府,也都被儿臣拒绝了。”
“现在他们竟然说是我故意害死了王妃,这简直就是无稽之谈,那些所谓的证据定然是有人故意伪造的!”
“更何况,儿臣与长兄的关系向来融洽,也从来没有想过要染指什么太子之位............”
“你是没有想要染指太子之位。”朱由检强忍着怒气,直接打断了朱慈烜的狡辩:“你是想一步到位直接取朕而代之!”
“不是这样的!儿臣坚信长兄不会坑害自己的弟弟,但难保有些投机的小人会在暗中搞些阴谋诡计,以达到邀功的目的。”
“儿臣猜想,整件事情也许就是有人想要借此向长兄纳投名状...........”
“无稽之谈!纳投名状?你不觉得自己的这番话很可笑吗?”
“一会说是有人为了趋炎附势搞出了这场阴谋;一会说是建奴余孽的谋划。”
“反倒是你安王里里外外始终都是“受害者”的身份!”
朱由检满是愠怒:“你怎么不说是太子等不及要上位才亲手策划了这一切呢?”
“你说的这些话说得通吗?”
“如果当日皇家专列在商洛境内被炸毁,太子可是也在劫难逃的!”
“反倒是你,早不生病晚不生病,偏偏临行前染了重度风寒。”
“要是商洛的阴谋得逞,这天下会落到谁的手里?”
“父皇.........这就是此计的险恶之处,儿臣.............”
“够了!这就是你要给朕的解释?”
朱由检失望地看着依旧狡辩的朱慈烜:“朕还以为你会给朕一个趋于合理的解释呢。”
“没想到翻过来覆过去还是这些毫无新意的狡辩之言!”
“是不是朕亲眼看着你持刀行凶你也能找出诸多理由出来为自己辩解?”
“父皇,说到底你就是不相信儿臣吗?”朱慈烜一脸绝望地看着愠怒的朱由检:“如果是太子面对儿臣这种局面,父皇是不是也会如此绝情?”
“什么?朕绝情?”朱由检只觉得自己胸口的气都快喘不上来了:“朕对你就是太仁慈了,你所犯的这些罪过,哪一条不是死罪?”
“你还有脸拿自己和太子比?”
“你也配!”
“是!我不配!”朱慈烜闻言,情绪已然失控,面目狰狞,直接站了起来:“在父皇的眼里,除了太子之外,我们这些儿子都只不过是可有可无的陪衬品而已.............”
“从小您夸赞最多的就是太子,不管我们如何努力,永远都是排在太子之后!”
“就因为太子是皇长子就处处占优?这大明的皇位凭什么就与我们无缘?”
“现如今的这个新时代是父皇您一手开创的,您实施了那么多新政,为什么偏偏在皇储制度上还要循规守旧呢?”
“不是满嘴的仁义道德就可以做一个好皇帝的!”
朱慈烜状态疯魔,已经彻底将自己心中的不满全部爆发了出来:“太子更适合去做一个不问世事的科学家,把大明江山交到他手上未必就是正确的。”
“太心善是不适合坐那个位置的!”
朱慈烜指着朱由检,脸上皆是癫狂之态:“当年,您为了解决宗室的麻烦,直接让厂卫接管了各个藩王府。”
“谁要是敢不接受新政,当场就会被当死狗一样被屠掉!”
“那种情况下,谁敢说一个“不”字?”
“这么些年以来,您为了推行新政杀了多少人?别人不知道儿臣可是知道一些的!”
“您暗地里下了多少见不得光的旨意不用儿臣来提醒您了吧?”
“要是放在太子身上,他面对这种事情是绝对做不到如此杀伐果断的!说到底他就是一个书呆子............”
“如果以后大明出现动荡,您指望这个书呆子可以镇得住场面?”
“这些话憋在你心里很长时间了吧?”朱由检看着歇斯底里的朱慈烜,痛心地摇了摇头:“这么说你现在承认自己的所作所为了?”
“没错,都是我做的!”朱慈烜狂笑道:“只是人算不如天算,余飞哲那帮废物在那么好的条件下竟然还是失败了..........”
“我的谋划几乎是无懈可击,只不过运气不佳,还有手底下的人不中用而已。”
“否则的话,现在坐在那个位置上的就是我朱慈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