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搭上脉,又看了看许叶的脸色,柳言昭算了一下,他好像已经很久没有给许叶看过病了。
他好像沉思片刻,才问起情况:“弟妹是不是最近都睡得不太好呀。”
“是有些。”
小五在一旁搭话:“这两天都是在舅舅家睡的,娘是不是有些认床?”
许叶还没有回答,柳言昭就直接否定的摇头。
“你这脉象看起来,失眠不是一两日了,至少得好几个月了吧。”
众人皆是一惊,面对大大小小的目光,许叶叹息着点头:“是,挺久了,老是睡不安稳,时不时就会头疼,歇一会儿就又好了。”
“你这是年轻的时候留下来的毛病,当时生了小五和小六,大夫就跟你说过了,让你不要干重活,前几年你倒是听了,这后头你有没有注意过?”
见许叶低头不说话,柳言昭蹙眉,话说的重了些:“你若再是这样,我怕你都活不过娘这个岁数。”
许叶辩解:“我也没做什么重活。”
“是,除了下地,其他都算是轻省活儿,可你没停过呀,干农活好歹分个农忙农闲呢,处理家里这样闲事,你一年到头能歇几天?”
“累得不止有身体,劳心也是劳!”
柳言昭言语里颇有些不成器,许叶的身体当初他也参与了调理的,如今又被她糟蹋成这样了。
他怒道:“小弟不在,家里大事小情全是你,几个孩子接连着生孩子,你个个都去伺候,又帮着带孩子,怎么睡得安稳,你本来就没什么精力,往前补的都给你耗光了。”
“她们都这么大了,凡事心里都有数,实在忙不过来,花了钱请人总行的,你再这么操心,别说活到娘这个岁数,就是再活十年都悬。”
十年?小五直接被吓哭了。
方氏懵得不行,许叶如今也不过才四十多一些,怎么身体就这么差了。
柳言昭看着哭得不行的小五,也心疼,安慰了下她,才对许叶道。
“不能干重活不是说不能下地干力气活,是不能太耗精力,你劳心最耗的就是精力,孩子们都大了,你别操心他们了,自己管好自己吧。”
说完,他就回家里开药方,拿药了,余小水赶忙跟上他。
方氏坐在一旁也有些不自在,这些年陈林外出,事事都是许叶做主,她都快忘了许叶身子不好了。
那么大一个家,都是许叶管,难怪她不好,不好还不说。
想到这儿,方氏都有些生气,她拍了拍床板,急冲冲回了大房。
“昊儿,还不去给你小叔写信,让他回来,在外面忙忙忙,他媳妇儿都要没了,还在外面忙,也不知道在忙什么。”
方氏心里不安稳,气得不行,又冲着陈证发脾气:“早就说了,让小林就在家里,不出去了,你还让他出去,这下好了,你儿媳妇一个人在家里,就要累死了,你满意了!”
大房的人都吓得要死,也不说写什么信,都跑到二房去看,方氏发完脾气又哭得不行,完全不管询问她的陈证。
当初儿子要出去闯,她心里还有点怨怪许叶不拦着他,如今想来,许叶又怎么会不担心呢。
只是她不能跟他们说,家里老生意都给了老大一家,陈林不出去怎么养家,家里这么多张嘴。
陈林一出去,二房家里所有的事儿,就都是许叶在做主,她们这边好歹几个人分担着。
生病了她也不说,她不说,家里又怎么知道她夜夜都睡不着觉呢,睡不着白日里还得干那么多活,怎么能好?
方氏越想越伤心,往前只觉得许叶能干,什么都交给她放心,却不想,却不想搞成这个样子。
隔天陈林还没回来,孩子们都聚齐了,许叶生病的事情一传出去,他们是都坐不住的,赶忙回来看了。
陈勤呆坐在门槛上,江绣拍了拍他:“吃饭了。”
“嗯。”
陈勤起身:“回头把小宝儿的东西都收拾干净,我们回去的时候都带上,以后都别送他回来了,我们自己带。”
江绣应下。
她也有些伤心,婆母这些年对他们也算是尽心尽力了,不管是铺子上的事儿,还是照顾孩子,需要的时候婆母都没有过半分推辞。
他们倒是轻松了,婆母却…
饭桌上,大家都沉默着没说话,有些麻木的夹着饭菜。
许叶看不过眼,直接扔下筷子回屋休息去了,早知道这样,该让姐夫只跟她一个人讲病情的。
她也没想到,自己这么严重了,年轻时不也常失眠嘛,难道她这会儿真是老了?熬不住了?
她这一走,其他人更是装都不想装了,把筷子一放,又坐一起发呆。
突然门被敲响,众人探头去看,小五坐在最边上,只能去开门。
“你今天不是回府城?”
来人正是董致,董致摇头之际,一旁的小六看许叶不在外面,已经冲进许叶的屋了。
“今日一早路过县城,与陈兄辞行,听他说婶婶病了,就想过来看看。”
董致回头,指使下人从马车里请了一个人出来,看他手里提着药箱,小五便知道他是大夫。
“这是徐大夫,医术很好的,让他给婶婶看看吧。”
陈勤他们早就上前来了,谢过董致,连忙请了大夫去瞧许叶。
徐大夫的诊断和柳言昭倒是差不多,只是更为细致一些。
“夫人太过劳心了,且心中郁结不散,夜里无眠,如此太耗精神。”
他给开了药,并叮嘱道:“吃药是一回事儿,夫人自己也要开怀啊。”
许叶笑着应下,让苗苗去给大夫和董致他们重新做些饭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