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像顾思佳那么没脑子，她还要脸。
把事情闹得很难看对她来说也没好处，虽然她也理智不到哪里去。
“我明白了，我不会再给你们带来困扰的。”
她只会让这个给他带来困扰的源头都不复存在。
时彦眼瞳微缩着看了她一眼，没说什么，低头又把视线挪回了桌上的文件上。
忽地听到放在一边的手机不太明显地“滴”了一声，他蓦地看了过去，有几分急切地伸手拿起手机，打开了一个检监测软件。
那英挺的眉眼间，似乎都有些隐隐的紧张和期待。
季灵毓留意着他的神情，有几分好奇。
可手机却再没有发出任何声响，时彦打开的监测软件也没有任何反应，好像刚才听到的那一声“滴”是他的幻觉。
看着时彦眼里的火花肉眼可见地熄灭了，季灵毓有些不明所以。
是什么可以让冷情的时彦有这么大的情绪波动？
难道……又跟顾唐唐有关？
时彦薄唇紧抿着，沉默地盯着那软件看了好久，才退出软件给杜宴迟打去了电话。
“回来了吗？今晚到我那边来一下。”
杜宴迟外出公益援助，刚从外地回来，电话接得很快。
“行，本来就要去的，给深深他们带了礼物。”
两个人都没有过多地在电话里说什么，时彦得到满意的回答就挂了电话。
一抬头，却发现季灵毓还坐在他对面，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他挑眉，就听到季灵毓说道:“时总，其他的事先不谈，关于时氏和季氏合作的事情，我还是觉得，由我来负责季氏与时氏的接洽会更合适。”
＊＊＊
“我说……我们这个数据传输，可不可以稍微有点缓冲？把我弄死了不是什么戏我不用唱了？”
玻璃箱子内，顾唐唐被那一波杂乱的记忆冲击得头脑发昏，什么也没来得及抓住，紧拧着眉，拍着脑袋吐槽着。
可话说出来好半天，也没有听到有声音回应她。
她愣了愣，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仰着头没有方向地四下张望了下。
“你还在吗？”
仍旧没有人回答，她蓦地领悟过来……
不会是……刚才的一波冲击，她们已经……融为一体了吧？
可是……她似乎还是不能清晰地看到那些画面。
“所以我下一步该怎么做？你这也不提前告诉我攻略，就这么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我这……要怎么继续下去？”
脑仁儿疼得厉害，顾唐唐翻了个大大的白眼，疲累地往后一躺，茫然地看着头顶上一望无际的空白。
“难不成，是有什么启动开关？”
她忽地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腾地一下坐了起来。
伸手摸了摸眼前看不见的玻璃墙，咬了咬唇，左右看了看，确认已经没有人能够看到她的傻样，才一咬牙，朝着玻璃墙一头撞了上去。
“咚”的一声响，额头隐痛的同时，脑子里模糊的某个画面渐渐清晰了起来。
“……还真的是这样？这要是脑袋不够结实，是不是就游戏到此结束了？”
脑子里的画面全然清晰起来，她一眼就看出来，是那日梦到的她爬上那棵树后一脚踩空的画面。
【晏晏哥哥，唐唐来找你了！】
“卡擦”一声，脚下的那根树枝不堪重负，猝不及防地断裂开来！
小姑娘的身子如被雨水打落的蝴蝶似的，随着断裂的树枝跌落了下来。
再次醒来时，小小的顾唐唐睁开眼，盯着头顶上灰白的天花板，懵懵懂懂地像是不清楚自己为什么会躺在那儿。
听到有开门的声响，好半天才歪着脑袋，往门口刚好推门进来的人看了一眼。
“妈妈……这是哪里？”
看不完的白色，晃得她眼睛疼。
“这里是医院，”进门的女人摸了摸泛红的眼角，又是责备，又是心疼，“你怎么这么不省心呢？妈妈都说了，你晏晏哥哥……已经不在了，你还去找他干嘛？”
“晏晏哥哥？”小姑娘眼睛眨了眨，不太清醒的样子，“谁是……晏晏哥哥？”
女人给她调整吊瓶滴速的手一顿，蓦地转头看她，“你……不记得了？”
“不记得什么？还有，什么叫做已经不在了？”
她记得爸爸去世的时候，好像妈妈也是跟她说的不在了，那……她嘴里的晏晏哥哥，也是去世了吗？
“你真的不记得了吗？”
女人坐到了病床边，轻轻摸了摸她额头上缠着的纱布，那里有一道从树上摔落下来时磕在石头上的伤。
小姑娘拧了拧眉，她只觉得头痛得厉害，但是真的不记得有什么晏晏哥哥了。
“妈妈，他很重要吗？”
为什么妈妈会说她人已经不在了，她却还要去找？
“不……不重要，”女人忽地抱住了小唐唐，呢喃道，“什么都不重要，不要再想了，你没事就好，你没事才是最重要的。”
“妈妈，我没事，我们回家吧，我不想呆在这里了。”
医院的白色让她眼睛难受，心里也不明不白地跟着难受。
虽然，小小的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有那种难受的感觉。
可是，出院以后的很长一段时间，她还是会三不五时地被妈妈发现睡在了家门口的一棵不高不矮的油茶树上。
她为什么会执着于爬树，为什么总觉得少了点什么？似乎，身体的记忆要比她的脑子强。
所以，她真的把脑子里的某个人，摔没了？
“所以，我把我的彦哥哥给摔没了……”
顾唐唐看着画面里茫然却不自知的自己，整颗心都是痛的。
她就说，他们是见过的，他们有过交集，只不过是那时的他们还不懂情深缘浅，就那么错过了彼此。
“彦哥哥，彦哥哥……”
额头隐隐作痛，画面也随之一转，她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顾家大宅的门口，一个女人拉着她的手。
“听清楚了吗？进了这个门就要乖一点，讨不了顾家人的欢心，我们娘俩就都没有好日子过。”
“妈妈，我知道了，我会很乖的。”
这就是……她狗不理的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