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物们刚在沙滩上互相吞噬完,而后它们便都不动了,只有皮下开始游走肉瘤。 那肉瘤不大,就像是一粒葡萄一样一直在游走,肉瘤上似乎还有很多细小触角,只是这些具隐藏在皮肤下,隐约可见轮廓。 怪物的脊背开始弯曲,双手微勾,胳膊自然下垂,任由其在胸前晃荡,模样有些像大猩猩。 沙滩上的怪物少了一半,可这些怪物都变了模样,身材体量也比之前的怪物大上一圈,皮肤也更加凝实。 “大家都跟我来!不要慌,我知道有个地方有充足的食物,还能躲避这些怪物!”
那是一个海员穿着的人,他身上的衣服还绣着永生游轮的标志。 所有游客听见那海员的话,都急不可耐的奔他而来,对于这些六神无主的人来说,有一个人能命令他们给他们一个目标,总比漫无目的在岛屿上奔逃要好。 此时平地上大概有二十多名游客,有老有少,有男有女,没有什么秩序,只不过由原来分散的队形逐渐集中起来。 那些怪物已经重新苏醒,嘶吼的声音从它们口中传出来,像是发泄。 它们开始动作,进化后的它们,下肢更为遒劲,速度也更快。 裴时清背后汗毛竖起,身为玩家,在这些怪物眼中的吸引力总是要强于这些原住民。 就在游轮出口,金质焕一身粉红血液,手中拿着尼龙绳,他一出现,顿时吸引住靠近游轮的怪物,那些怪物张着满是利牙的嘴,粘稠的口水从它们口中被甩出,最后砸向沙滩。 金质焕看这些和游轮中的不太一样的怪物,心中升起淡淡疑虑,不过他现在面对怪物都已经被练出手来,他手一扬,那绳子就罩住两个怪物。 随着他的动作,那两只怪物“嘭”地撞在一起,金质焕的力量奇大,他轮着那两只怪物就绊倒前面追着游客而去的几只倒霉怪物。 实际上金质焕的体力也耗费飞快,他开始奔跑,手中就一直拿着那绳子,见一个怪物就刮倒一个。 而被拴在另一边的怪物则是被迫一直在沙滩上吃满口沙砾,享受着在地上被拖拽的酷刑。 林安安在轮椅上坐着,却浑身难受,她伸手抓住裴时清把着轮椅的手,“裴姐姐……” 她知道裴时清并没有认出自己来,裴时清也不知道自己就是林安安,现在她保护自己,仅仅是因为如果凑不齐全部玩家,他们就无法通关游戏。 可眼下这种局面,如果裴时清不离开她,一直都带着她这个拖油瓶,或许到时候就会死两个人。 死她一个,说不准游戏还有其他通关的可能,裴时清依旧可以通关游戏。 可如果因为她的连累,害死裴时清,那她就是千古罪人。 林安安想起那天电话里温柔的声音,裴时清和她讲白雪公主的故事,都是赐予她活下去的勇气。 她想,裴时清怎么会认识父亲呢?想来想去,父亲可能早就被卷进游戏中。 父亲既要应对游戏,又要拼命打工赚钱为她治病。 或许最后,也是死在游戏中。 所有玩家不过是萍水相逢,可裴时清却一直惦记自己。 一个和她八竿子打不着的,一名玩家的女儿。 这样的人,可不能为自己而死。 裴时清听见她叫自己,那模样怎么看都像是要慷慨赴死一样,“不要说话。”
听着裴时清平淡的声音,林安安噎了噎。 裴时清看向允熙,“你叫什么?”
允熙听见她说话,愣了一愣,而后说道:“崔允熙。”
“崔允熙,我先将她交给你,然后我去拖住后面的怪物,这段时间我希望你能照顾她,直到我回来。”
裴时清面容凝重,透露出并不符合她这年纪的冷峻。 “如果我能安全回来,一定会尽我最大的能力保护你们,我知道这样对你们并不公平,只是……拜托了!”
面对裴时清的托付,孝真拽了拽允熙的衣袖,不想让她答应。 “好,我答应你。”
孝真深吸了一口气,差点没过去,“允熙!”
裴时清看了看孝真,没有多说什么,“多谢。”
说罢,她转身逆着人群向怪物走去。 允熙看着裴时清的背影,她逆着光,地面上拉出一条黝黑的长长的影子,像是孤身应敌的将军,无惧无畏。 她不怕死吗? “允熙!你是疯了吗?!你怎么能答应这样的条件,她能不能活下去都是两说呢!”
孝真急的团团转,那个女人倒是好,将这个烫手山芋扔给她们。 林安安听着她的话,伸手握住两侧滚轮,“其实你们可以先走,我一个人也可以的。”
孝真不可置信地看着她,不知道她哪儿来的自信,“这周围都是山坡,没有人给你推轮椅,你就只能困在原地,你告诉我你一个人怎么可以?”
林安安呼出一口浊气,伸手狠狠地砸了一下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 就是这双腿拖垮了她的家,现在还要拖累别人。 “孝真,我们就尽我们所能帮助她好了,如果到了危机时刻,即便我们丢下她,她也不会怪我们的不是吗?”
孝真撇了撇嘴,回头看了一眼,却见那女人不知死活地冲向怪物,一脚踹向怪物的小腿,将怪物直接踹翻在地。 裴时清见那怪物扑倒在地后,立马踩在怪物肩膀上,弯腰双手抓住怪物的胳膊,反向用力掰过来,直至听见一声“清脆”的骨折声。 那怪物另一只手还在支撑着自己的身体,企图站起来,裴时清依旧拽着那已经骨折的胳膊,腰腹用力,使劲拽。 她还在用力。 只见那胳膊和肩膀的连接处皮肤被拉长变得更加薄弱。 就在此时,另一只怪物狠狠地向裴时清扑过来! 裴时清侧身躲过去,拽着那怪物的胳膊就跑,虽说怪物经过一次进化皮肤比之前强了不少,但还是不如人类的皮肤有韧性。 此时那怪物胳膊相连的地方就只有白色筋膜相连,可难就难在这筋膜并不好分离。 裴时清无法只能先放弃,毕竟拖着一个并没有死的怪物,还要担心它反扑,还要节省体力,实在有些困难。 她原本只是想要一个趁手的武器。 不知道为什么,裴时清想起了那个人。 如果是他的话,他会怎么做? 脑海中闪现的回忆是在圣心孤儿院的地下实验室,他将所有技术员都肢解分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