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云,将药端过来。”
珠云仍然跪在地上,没有皇上的允许,她不敢起身。
珠云将药端过来,小心翼翼的吹凉以后,拿着汤勺一勺一勺的喂给躺在床上的人。
可是徐茹云只喝了一口,可能是察觉到是她不喜欢的味道,于是便紧紧的闭着双唇,后来的汤药怎么都喂不进去。
“药喂不进去。”珠云急的都快跳脚了。
“朕来。”
楚天云将躺着的徐茹云扶起来揽在自己怀里,端过珠云手里的汤药,亲手喂给怀中人。
“阿云,乖,喝药。”楚天云声音轻柔的哄着。
听见了熟悉的声音,徐茹云张张嘴,喊了一声:“皇上。”
声音脆弱的就像一只被主人遗弃的小猫咪,挠在楚天云的心上。
“是朕,阿云乖,把药喝了,朕陪着你。”
徐茹云听进了他的话,乖乖的把他喂过来的药都咽了下去。
楚怀瑾得了消息,赶到荣华宫的时候正看见父皇在喂母妃喝药,他停顿了一瞬,不想进去打扰,但是又担心母妃的情况,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参见父皇,母妃如何了?”楚怀瑾在床尾坐下,看着还没退热的母妃,眼里也是显而易见的担忧。
母妃在宫中吃穿用度都有人伺候,像她自己说的,她本是一介农女,就算在宫里过上了贵人的生活,身体也争气,康健壮如牛,十几年来连个咳嗽声都少有,像这次病的这么严重,确实把众人都吓得不轻。
“刚喝了药,太医说,退了热就好了。”
两个男人看着脸色苍白的女人,一时无话。
好在喝了药之后,徐茹云的状态很快就安定下来,渐渐的退了热,脸上也没有那么红了,让众人都松了一口气。
折腾了大半夜,大家都提着一颗心,尤其在侧殿候着的几位太医,生怕娘娘没有好转,皇上会向他们问罪。
既然皇贵妃好转了,他们就提着药箱告退了,只留了医女在荣华宫听吩咐。
“皇上,怀瑾。”
徐茹云看着渐渐的好转起来,嘴里念叨着两个人的名字,大有要醒的迹象。
“阿云。”
“母妃。”
两个人在窗边唤着,生生的把徐茹云给吵醒了。
“怀瑾。”睁开眼便看见坐在床尾的楚怀瑾,徐茹云低低的唤了他一声。
楚天云黑下了脸,非常不高兴徐茹云醒过来叫的第一声不是他。
“皇上怎么过来了?”
徐茹云转眼看见靠在床头的皇上,跟叫楚怀瑾的轻柔不一样,这一声含着明显的可以让人听出来的冷淡。
“母妃觉得身子可爽利了些?”楚怀瑾问道。
父皇和母妃的事情他也知道,但是现在母妃尚且还未大好,要算账也不急于一时。
“好多了。”徐茹云安了安儿子的心,转头对珠云说道:“珠云,去备水,本宫要沐浴。”
“阿云,你刚退了热,不能沐浴。”楚天云在一旁并不赞同。
“珠云,快去。”徐茹云吩咐道,将皇上的话忽视了一个彻底。
楚天云也是气结,他何时受过这种忽视,从小到大,从皇子到太子,再到皇帝,从来都是被人追捧着的。
这个女人,真是惯得她。
“怀瑾,你先回去吧。这里有珠云照顾,你放心。”
徐茹云赶人,有儿子在这里,她一会不好当着他的面跟皇上算账。
楚怀瑾虽然还未到弱冠之年,但是也不能在后宫久待,仔细的吩咐了一遍伺候的人,这才披星戴月的离开了荣华宫。
珠云落霞将热水备好,仔细的伺候着主子沐浴。
楚天云在床榻上坐着,想到徐茹云对他的态度,真的很想一走了之,但是想到徐茹云那苍白的脸色,到底还是忍下了这口气。
徐茹云靠坐在浴桶中,没打算久泡,只是想洗洗身上的黏腻,出了一身的汗,她自己都嫌弃自己。
左右不过一刻钟的时间,珠云落霞便扶着她出来了。
刚退烧的徐茹云只觉得浑身软的很,连走路都走不稳。
那虚虚的步伐,看着都不让人放心,楚天云上去将她抱起,抱到了榻上。
“你们下去吧。”嘴里还不忘吩咐着。
看到珠云落霞已经退下了,念及大家都因为她折腾了大半夜,徐茹云也没有说出跟他作对的话来。
“皇上怎么还没走?”徐茹云虚虚的搂着皇上的脖子,声音低低的,不仔细听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抱着她的皇上当然是不会有这种错觉的,他将人仔细轻柔的放在榻上,为她盖好了锦被,从上而下俯视着她:“你当真想让朕走?”
徐茹云抿着唇不说话。
要说这半个月没有想他怪他,那是不可能的,但是要让她轻易的低头,那也别想。
看她倔强的咬着唇,她向来是有这个习惯的,代表了她既不想轻易认输也不是真想让他走。
他抬手刮了一下她的鼻尖:“以后别拿自己的身体跟朕赌气。”
病还没大好的徐茹云被他一个亲昵的举动和话语弄得委屈起来,眼眶含泪,哑声道:“那还不是怪你。”
说着眼泪就从好看的眸里溢出来。
“好好好,怪朕,别哭,病才刚好。”楚天云拿手擦掉她的眼泪,看见她哭,他就心疼了。
冷战了半个月,两个人的隔阂就在徐茹云这一场发泄中宣布殆尽。
次日里,后宫无人不知,皇上半夜里就从长乐宫冒着雨赶去了荣华宫。
后宫里的人看着这变幻无常的风向,果然站在嫔妃顶端的人,还是皇贵妃。
皇贵妃的圣宠不衰,从来不是说说而已。
不过后宫里的人也习惯了这后宫中变幻无常的风向。
除了脸色阴沉的皇后和心情低落的贤妃。
也有人虽然不喜欢皇贵妃一直受宠,但是又有很多在这十几年里,已然习惯了这些事情,反而是看着突然受宠的贤妃更觉得不欢喜。
人就是这样的,如果一直没得到过,或许还不觉得失去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情,但是一旦得到过,那么失去的痛苦就会放大很多倍。
贤妃此刻深深的感受到了这种感受。
此时她们各自坐在辇驾里,看着皇上那一顶御辇,因为皇贵妃病还没大好,皇上不放心她独自待着,便让她与自己同乘。
连皇后的辇驾都在后面跟着。
多亏了有帘子遮挡,不然的话,皇后那一副阴沉到恨不得吃人的脸色怕是会吓到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