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那位老人产生幻觉,自己往墙上撞,又是当着她的面撞死了。倾慕责怪医护人员怎么可以让这么小的孩子看见这么血腥的画面,但是医护人员说,他们也是考虑到老人跟小孩子需要特别的照顾,才会这样安排的。眼下,小女孩锁在倾慕的怀中小声道:“爸爸,你回来啦?你来啦?”
倾慕的睫毛是湿的,他摘下口罩望着她:“乖,你爸爸在来的路上了,你坚持一下,治好了病,我带你去找他,好不好?”
小女孩伸出手抚摸倾慕的脸颊。云轩看着着急。倾慕握住她小小的手,看见她笑了:“爸爸,你长得真好看!我都快忘记你长什么样子了,但是现在看见,我又记起来了。”
倾慕掐了掐她的人中,察觉她身上烫的不行,赶紧吩咐云轩:“快点!退烧药!”
云轩道:“殿下,她用的儿童退烧药24小时内只能服用4次,她今天已经用了5次,再用会死的!”
小女孩眯了眯眼,眼看着就要不行了。苍白的脸,干裂的唇,脚背上还扎着细细的针头,因为她的双手手背已经扎的满是青紫,根本看不出经脉了。鼻腔,再一次流出血来,黑紫黑紫的血!倾慕赶紧将她放在床上,对着云轩道:“退烧药!快点!”
他给她擦去鼻血,又有新的流下来。她的身上已经被倾慕贴满了退热贴,甚至太阳穴两边都有倾慕精心剪过的条状的退热贴贴着,但是体温始终不下!这就是布列所谓的生化武器!不费一兵一卒的、残忍地想要将宁国攻下一个缺口的生化武器!倾慕拍打着女孩的脸,紧张地唤着:“我是你爸爸!我是的!我就是!你快点睁开眼睛看看我,我带你回家!我这就带你回家去!”
女孩的脸被打的很疼,咳了两声,鼻血顺着喉管流下去,被她自己咽进了肚子里。她终于睁开眼睛,望着他,很是虚弱地傻笑了一下:“爸爸!”
云轩拿过退烧药来。倾慕将她抱起来,按照比例给她灌下去:“乖,爸爸在,不怕,把它喝了,爸爸带你回家!我们回家找妈妈,好不好?”
“嗯!”
小女孩找到了动力,强迫自己不要睡,张口咕噜咕噜喝着,混着自己的鼻血一起喝。外面有护士一直在来回跑着,喊着:“有需要止血针跟退烧针的吗?”
“有!”
倾慕道:“这里!”
云轩一惊!护士进来,看了眼,蹙眉。她是原本就在这里的,所以知道这个小女孩的情况,看样子,这小女孩差不多该去了。“快点,给她打退烧针跟止血针!”
倾慕喊着。护士手中推着医疗用的小车,里面装了很多个盘子,里面全是药品跟医疗消耗品。她道:“她不行了。她产生幻觉已经一整天了,到极限了。我们没有一个病人是可以活着的,而且她还这么小!”
倾慕站起身!啪!一记耳光狠狠打在了护士的脸上!他冷声道:“是谁允许你在患者面前说这样让他们绝望的话的!你是从哪个学校毕业的!你不知道患者的求生意志是可以创造医学奇迹的吗!滚!”
护士捂着脸,赶紧哭着跑了。云轩捏着拳头,看着床上的姑娘,她也闭上眼睛,呼吸已经非常虚弱了。倾慕心知这孩子快不行了。他看见托盘里的针管,一支支全都准备好的,拿起一根,捞过小女孩的手臂,直接刺入她的肌肤。孩子,应该不能用大人的药量来衡量吧?倾慕不懂啊!但是人都已经这样了,护士都放弃她了,他不能放弃啊,他是宁国的三皇子啊,天下百姓皆是他的子民啊!他今日站在这里,任务不就是不遗余力地抢救生命吗?只要能救活一个人,那么余下的人都能活了!药轻轻推了一般,倾慕拔出针头,拿着蘸了酒精的面团摁住针眼,示意云轩过去帮忙。云轩帮着摁住之后,他又拿了另一种针,抓起小女孩的另一只手臂,刺入,推药。也是推了一半,拔出。之前种种不需要药物的退烧的方法,比如灌肠、物理降温什么的,全都给这孩子试过了,但是这个病毒太猛烈了。倾慕抱着她,将她抱到窗前,拉开窗户,指着外面绚烂的晚霞,道:“宝贝,快看,太阳出来了,你好棒哦,已经熬过一天了呢!”
小女孩终于蹙着眉,睁开眼看了看,笑了:“真的,我看见日出了!”
云轩哭了。他想说,傻孩子,这明明就是日落。倾慕笑着道:“所以你要加油哦,用力呼吸,坚强地活下去,我们一定可以看见更多更美丽的日出,不论如何,爸爸永远陪着你,一直一直陪着你!”
小女孩最终伏在倾慕的肩头睡过去了。倾慕不停地摁着她的脉搏,生怕她忽然离开这个绚烂的世界。外面的天色一点点黑了,小女孩忽然道:“想听歌。”
云轩看现在没事,就赶紧去给倾慕取餐,而且小女孩也要喝点流食补充体力。屋子里,只有倾慕的歌声在飘荡,病房门枝丫一声,开了,倾慕回头看了眼,外面是空荡荡的长廊,门外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