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纪荷贞送来了一杯热牛奶。
纪荷贞对他说：“好了，我老太婆要睡了。之年，快把你老婆抱走吧！”
谭沫沫哀怨地看了纪荷贞一眼，偷偷撇了撇小嘴巴。
裴之年留意到她的表情，呆萌呆萌的，多不情愿离开这间屋子似的。
他走过来，俯下身，直接把谭沫沫从床头抱起来了。
谭沫沫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裴之年感到怀里的小丫头身体僵硬，充满抵抗，他微微勾唇，对纪荷贞说：“奶奶，晚安。我们下去了。”
“快走吧！”
看着裴之年把谭沫沫抱走，纪荷贞的眼角露出恩慈的笑意。
她那么了解裴之年，当然看得出来，裴之年是真的在乎谭沫沫。
就说他这栋房子，他都没有邀请她这个亲奶奶来过。
这次还是她挺着老脸要留下来住一晚的。
可是他却把谭沫沫接来了，还那么细心地照顾她。
＊
从纪荷贞房间里走出来，谭沫沫小声说道：“裴先生，我可以自己走。”
裴之年垂眸盯着她瑟缩的小表情：“那我松手了。”
说着手掌一松。
“别！”
吓得谭沫沫赶紧闭眼搂住了他的脖子，往他怀里靠得更紧了。
还以为裴之年真会把她丢到地上。
静静闭眼两秒钟，发现自己稳如泰山。
她睁开一只眼睛，看到裴之年正垂眸望着她，嘴角勾勒着淡淡笑意。
谭沫沫又睁开另一只眼睛，怂了，什么也不说了。
两个人回到主卧，裴之年把谭沫沫放到床上，自己站在一边看着满脸纠结的谭沫沫。
只见她睁着乌溜溜的眼睛环顾四周，试图凭空变出一个沙发床。
裴之年当然知道她的意思，他默不作声。
谭沫沫咽了一口口水，犹豫着对他说道：“裴先生，家里还有别的房间吗？”
裴之年实话实说：“没有了。因为不常过来住，本来只有这一间主卧可以住。楼上那一间还是因为你过来了，我才连夜收拾的。”
裴之年说这话的时候，脸色诚恳。
谭沫沫哦了一声，小眼神儿骨碌碌飘到地板上。
还没说话，裴之年就悠悠开口：“现在已经入秋了，地板很凉，如果睡在地板上，第二天会感冒的。”
谭沫沫心虚地噢了一声。
两个人陷入沉默。
谭沫沫眼珠子又转了转：“裴先生，要不然我出去睡沙发怎么样？”
裴之年盯着她试探的表情，面不改色地为她解释利弊：“奶奶睡觉轻，半夜常常起来溜达一圈，要是让她发现你或者我睡在客厅沙发，你想把奶奶吓出心脏病吗？”
谭沫沫苦哈哈地望着裴之年，眼泪都快出来了。
把裴之年的心都快看化了。
“那怎么办？”谭沫沫走投无路。
裴之年也叹了口气，说道：“真是不好办。”
谭沫沫低头不说话。
裴之年看了她两眼，然后口是心非地对她说：“这样吧，我睡地板吧。你脚还有伤，千万不能着凉。我是男人，我冻一晚上也没事儿，感冒了吃点儿药就好了，也不知道家里还有没有退烧药和感冒药……”‘
说着，他便抬脚走向了旁边衣柜，从里面扒拉毛毯。
谭沫沫扭头过去，到底是于心不忍，裴之年这几年这么悉心照顾她，她怎么能让他睡地板生病的？
何况裴之年是她老板！
“那个……裴先生。”谭沫沫低声喊他。
裴之年就等着她说话呢，手上翻找毛毯的动作停下了，回过头来，天真地看着她：“怎么了？”
谭沫沫看了他一眼，又看了他一眼，今晚的裴之年看着这么可怜是怎么回事？
最终谭沫沫还是心软了，低下头说：“那就……都睡床吧。”
裴之年注视着谭沫沫耷拉下去的脑袋，嘴角微不可查地勾了一下，迅速恢复平静。
他继续天真地说：“这样不好吧，你不用担心我，我睡地板也没事儿的。”
“裴先生，”谭沫沫抬起头来，眼眸清亮，“怎么能让你睡地板？这几天你一直在照顾我。那就都睡床吧。你再拿一张被子。”
说完，谭沫沫低下头。
就感觉自己在邀请他似的，好没脸。
她不是的，她只是不好意思让老板睡地板感冒而已。
谭沫沫在内心反复为自己辩解。
裴之年面露为难：“那……好吧，委屈你了。”
转身把拿出来的毛毯放回原来的位置，然后拿了一个浅灰色的薄被出来，放到了床的另一侧。
谭沫沫赶紧往另一半坐了坐，像是急于要和他划分界限的。
小姑娘一直低着头，脸颊都红了。
裴之年看见了，当作没看见，对她说：“我去帮你放水，你早点儿休息，我去书房有点儿事儿要忙。”
裴之年去了一趟浴室，然后离开了。
他一离开，低头好久的谭沫沫赶紧去洗澡，关灯睡觉。
只要她睡着了，她就不尴尬！
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
估摸着谭沫沫已经睡着了，裴之年才离开书房。
他回到卧室的时候，果然谭沫沫已经睡熟了。
给他留了三分之二的床铺，小姑娘盖着被子蜷缩在大床的一侧。
裴之年轻手轻脚地去浴室洗漱，二十分钟之后回到卧室里。见到谭沫沫不知道什么时候翻了个身，滚到床的中间位置了。
贴着纱布的脚丫露在外面。
裴之年轻轻爬到床上，帮她把被子盖好。
然后钻到自己的被子里，关了灯。
此时谭沫沫熟睡，裴之年毫无困意。
谭沫沫睡着之前想的是，只要她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那么请问裴先生，此刻尴尬吗？
不。一点儿也不。
他甚至有些小小的侥幸和得意。
能靠近她一些，能在她身边呆久一些，竟然会让他的心里快乐起来。
这种单纯的快乐无关利益，是裴之年从未体验过的。
因为一个人的存在，而快乐。
正想着，身边有响动，接着他感到身边一重，谭沫沫又跑他怀里来了。
好几次了，只要是她睡着的时候，只要他在身边。
她都像是装了雷达一样，往他怀里钻。
也不知道是就跟他这样，还是换了任何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