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一行三人,表情都变得有些惊骇起来。
摄像师更是将扛着的摄像机关闭,以免对死者不敬。
良久过后,周易看着痴痴望着坟茔的王老师才惋惜的问道:
“能告诉我是为什么吗?”
“为什么谢林口中的丁老师,就成了这么一座坟了!”
王老师,眼神一黯,有些失落的说道:
“乳腺癌,病症发作,没用上药,癌细胞扩散,人就没了!”
“”乳腺癌?”周易还没出声,江未央就一声惊呼:
“可那病症,不是已经被周师弟……哦不,不是已经出台新的专利保护法,给降低费用到很低的地步了吗?”
听了这话·,王老师的眼里更是痛苦中带着几分挣扎:
“后面确实降低了费用,只需要1000一月了。”
“可丁香她,终究是没等来这一天啊!”
“不好意思!”周易有些抱歉。
王老师却只是摇了摇头:
“她死在了《我不是药神》开播后的一周。”
“周易,你的作为她都看见了,她说很感激你的所作所为。”
“只是,她等不到那一天了。”
就在此时,懂事的谢林送上了几张纸还有一把剪刀。
周易喃喃的念着丁香两个字,用小时候学过的剪纸手法。
将纸张折成了丁香花的模样。
敬送到了坟头前,江未央与摄像小哥也有样学样。
等一切做完,周易看着这孤零零,甚至像样的墓碑都没有的坟茔。
终究是叹了口气,再次问道:
“丁老师,就没有家人什么的吗?”
“怎么身后事,办的这样潦草,学校之后,也不是个正常的安葬地啊!”
“没有!”这次,小男孩谢林主站了出来:
“丁香老师是孤儿,是山区的孤儿,王老师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大学同学。”
“她之所以来到这里,就是吃过山区出来,各种见识,方方面面都不如城里孩子的苦,才选择来教我们。”
“她说。就是淋过雨,才学会给别人撑伞。”
”淋过雨,才学会给别人撑伞?”周易嘴里念念有词,重复了一遍。
回头望了眼那土墙,砖混的学校,
好像看到了一个瘦弱女孩的身影,她身体不好,却选择了燃烧自己,给代表希望的孩子们。
点亮一束照亮前途的光。
从小学已经破烂成这样了,学生们竟还学了音乐,手工,甚至那坟前一张张纸折成的花,那添加的颜色来看,
美术也学了。
或许,这位丁香老师,真的是想让自己的学生,做到和城里的孩子们一样。
为了向着这个目标靠近,她已经拼尽全力了。
“没猜错的话,那架有些老旧的钢琴,也是这位丁老师买的?”
周易试探性的开口。
王老师点了点头:
“她当这个老师,每个月1800元,就攒啊攒的,攒了一年,买下了这架二手钢琴。”
“其实,当初和她一起来的还有一位老师。”
“只不过……条件太过艰苦了。”
王老师的话没说全,但周易等人都能理解他的意思。
在眼下这个功利,人人朝钱看的时代下。
远在山区,毫无前途,工资也就1800,任谁来了都得跑。
之所以,这所小学还能延续。
也就是因为王老师,继承了他女朋友,也是就丁香老师的遗志。
舍不得这一百多个孩子吧!
周易这样想着,天上已经开始乌云密布。
淅沥沥的小雨,噼里啪啦的响起。
所有人回到学校。
那破烂的教室,也挡不住雨水的冲刷。
很快就开始四处漏水。
懂事的孩子们,已经纷纷拿来水桶,开始接了起来。
动作非常熟练,熟练到,让人心疼。
王老师站在三尺讲台上,擦着黑板,脸上终于不再死寂一片,朗声道“”
“那么今天下午的课程,正式开始。”
“今天我们学校来了三位贵客,就由他们,为我们来上着下午的课如何!”
顿时,雷鸣般的掌声响起。
周易,连带着江未央,甚至摄像小哥都上去按照课本,照本宣科的给这群孩子们,上了一堂课。
毕竟都是上过大学的,给小学生讲课。
讲课到没什么压力。
可看着孩子们那闪亮亮的眼睛。
心里的压力,已经大的有些可怕了。
夜里,周易与江未央,吃完山民们热情准备的晚饭后。
漫步在院子里,两人都没说话,但都能感觉到对方心中的沉重。
“心里堵得很,今晚怕是要失眠了。”
江未央看着远处学校的方向,终于还是先开了口。
王老师也走了出来,拿了条小板凳,坐在月光下发呆。
他看得是学校的方向,或许,他已经习惯了这样。
学校里有座孤坟,学校旁有个未亡人。
周易看他这样子,不免有些担心的提醒道:
“看了下天气预报,明天早上,又会有雨,还是大雨。”
“山路崎岖,就不考虑给这些个孩子们放个假?”
回过神来的王老师摇了摇头:
“没用的,我说过很多次。”
“但无论风霜雨雪,他们都会来。”
说着,指了指学校的方向,请又是轻叹一声:
“那里,是山里的孩子们,唯一走出大山的路。”
“没有什么可以阻挡他们的!”
“哎!”周易也是叹了口气
连《哪吒之魔童降世》首日票房已经破2亿的事,都让他高兴不起来。
想了想,还是轻声问道:
“能和我聊聊那位丁香老师吗?”
“我听说,她很喜欢那首《青花》?”
“嗯!”王老师点了点头,眼里满是追忆的神色:
“她确实最喜欢那首《青花》,说歌很短,但情很长。”
“她叫丁香,其实最喜欢的是丁香花,那淡紫色的丁香花,曾不止一次的说过,要是有一首《紫花》就好了!”
“这就是她最喜欢的样子。”
说着,王老师在自己最温暖的的胸膛上,摸出一个紫色的丁香花信物。
用这秦岭山川的泥土捏造而成,上面施的紫色彩釉,也是取自这山川之间。
“紧紧握着青花信物。”
“信守着承诺。”
“离别总在失意中度过。”
看着那信物,一旁的江未央忍不住唱起《青花》中的歌词。
王老师,似乎也有些感伤,接着江未央的开头,就唱了起来:
“记忆油膏反复涂抹。”
“无法愈合的伤口。”
“你的回头划伤了沉默。”
……
唱到这,这一直好像丢了魂一般的王老师,眼角突然变得有些湿润。
紧紧捏着手中,丁香送的那件信物,满是后悔道:
“我不该,我就不该去大城市闯。”
“若我在她身边,或许,或许就能早点发现病症。”
“或许,她就不会逝去了!”
一直手拍在了王老师的肩膀上,是周易的:
“这不是你的错,你做的已经够好了!”
周易一声轻叹。
又看了眼,时间,劝道:
“睡吧,明天还有100多个学生,等着你教课呢!”
王老师点了点头,向着屋内走去。
周易想着今天的所见所闻。
又开始在纸上写写画画,是旋律,是文字,是一首歌!
“周师弟,你这是?”江未央惊诧出声。
“既然来了,也看见了,总得做点什么吧!”
周易笔未停下,他的脑海中,已经有了一个想法。
……
次日,老天爷的脸,那是说变就变。
昨晚还月明星稀,此时,已经下起了阵雨。
破落的学校外,王老师看着外面,一阵的担心。
幸好的是,早上8点,学生都来齐了。
不幸的是,由于雨水的冲刷,学校外边的土质围墙,倒塌了。
仅剩的3间教室,又有一间用不了了。
100多名学生,挤在这小小的两间教室里。
屋外,狂风暴雨,不断拍打。
这所破落的学校,仿佛成了大海中的一叶孤舟。
在有点什么意外,这一百多个孩子,将无处可去,无书可读。
王老师似乎已经对意外,麻木了。
只是眼里还有这一抹深深的担忧。
若真到了最后一步,这方圆十几里,唯一的学校要是再没了。
这群孩子的未来,可怎么办啊。
摄像小哥,扛着摄像机,将这一幕记录下来。
身为9台,纪录片频道的工作人员,他也算知道,为什么台长要去主动请人求周易,来拍纪录片了。
从香歌里拉的卓玛,到木偶戏老人。
从已经逝去的丁香老师,到现在依旧坚守的王老师。
太多卑微的,感人至深的故事,被拦在了荧幕之外。
唯一的原因,就是太过卑微,卑微到镜头都不愿意记录。
很多人听过,看过,但也转眼就忘。
纪录片,除了王侯将相,除了各种盛大场面。
或许,也该低一低头,看一看那劳苦大众了。
而周易,看着屋外了雷声大作,电闪雷鸣。
又听着教室里,郎朗的读书声。
脑海中,神来之笔,一动。
他似乎,听到了,看到了,另一个平行时空。
一位悲天悯人的大诗人,看着这等情况的那一声怒吼。
“走吧!”
周易轻轻手机上的实时定位,摄像组与两名主持人,已经将车开到学校附近,随口喊了一声。
“不做些什么吗?”
江未央的语气有些颤抖。
摄像小哥拿着摄像机的手也在颤抖。
“走了再说!”周易再次强调。
这一下,郎朗读书声消失了。
学生们没想到,这几位大哥哥。
就连这大雨天,都阻挡不了他们走的脚步。
果然,还是嫌弃山区了吗?
不少学生这样想着。
王老师很客气,亲自送三人上车。
等回来,继续教起孩子们读书,郎朗的读书声再次传遍这座破落的学校。
仿佛一切都很正常。
只有王老师,透过窗子,看着周易等人离去的背影。
眼里的落寞更甚。
他摸了摸胸口,那块丁香花信物,似乎再与谁说着什么:
“丁香,哪怕全天下的人,都看不上这里。”
“我依然会留在这里的,直到,直到将你的学生们,培育成才,让他们走出大山。”
……
而另一头,刚上车,坐到主驾驶位的周易,就调转了方向。
“额,周制片,我们不是要去山区的山民家里,拍美食吗?”
“这是去市里的路,你走错了!”
方淑仪好心提醒道。
周易回头看了眼方淑仪,又看了眼在风雨中飘摇的破落学校。
坚定的说道:
“没错,就是去市里。”
说着,一脚油门,就踩了出去。
一个小时后,当地教育部门的大门口。
迎来了落汤鸡一般的几人。
周易,江未央,首当其冲。
“你好,是有什么事情要咨询的吗?”
窗口的工作人员,见坐在自己面前的周易与江未央,浑身湿漉漉的。
态度有些漫不经心的问道。
大雨天的,能有什么事,这么着急。
要是出现险情了,也不该找自己教育部门啊。
“我想在这,与你们教育部门合作,建立希望小学,需要多少钱!”
周易开门见山,湿漉漉的凝成了一团,可眼睛却异常的坚定。
“啊?你的意思是捐希望小学?”
工作人员一愣,而后脸上立即变得正色了起来:
“是这样的,捐赠者只需要出50万,我们教育部门承担大部分成本,”
“学校选址,可供您挑选,学校命名,也可以根据您的意思来。甚至就已您本人的姓名作为希望小学的学校名也可以。”
“一切荣誉,归您,这是对您善心应有的褒奖。”
“哦?这样啊!”周易点了点头,随即继续问道:
“那如果是全资捐献,又需要多少钱呢?”
“你好像说,当地教育部门承担大部分?”
那工作人员点了点头,拿出了希望小学的卷则条例,严肃的说道:
“一所标准的希望小学,一般建造,投入使用需要200万资金。”
““一般来说,都是捐赠者出50万,一切荣誉归捐赠者所有。”
“全资的话,需要出200万,各地教育部门,也会将原来准备投入的直接,将资金用于教师工资,桌椅设备这些。”
“已提升教学质量!”
“这样啊!”周易点了点头,手指在桌上敲来敲去。
直至工作人员心都已经发慌的时候,周易才一脸轻松道:
“那就全资捐赠,我先捐100所,捐赠者,周易!”
“100所?”工作人员嘴巴都张大了,刚想说这人是不是疯子。
江未央也开口了:
“周师弟既然都开头了,我这个做师兄的也就跟个风吧。”
“我也全资捐一百所,捐赠者,江未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