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安眠。
第二日清晨，柳凝歌洗漱妥当，去了老夫人住的内室。
“祖母昨夜睡得可还算安稳？”
老人家神采奕奕的靠坐在软榻上，满面笑容，“昨夜是我这几年来睡得最踏实安稳的一觉，凝歌，这都是你的功劳。”
“能帮得上祖母的忙就好。”
“你是个懂事的孩子，从前祖母亏待了你，今后一定会尽力补偿。”
“祖母说笑了，都是一家人，什么补偿不补偿的。”柳凝歌淡淡一笑，丝毫没把她的话当真。
两人寒暄了几句，门外孙嬷嬷快步走了进来：“主子，国公府夫人来看您了。”
老夫人脸色一变，语气里夹杂着难掩的不悦，“她又来做什么？”
“老奴也不知道，需要找个由头打发了么？”
“……罢了，来都来了，让她先去正厅候着吧，我梳洗一番就来。”
“是。”
柳凝歌搀扶着老夫人坐到铜镜前梳妆，脑子里迅速搜寻着关于国公府夫人的信息。
这位夫人姓王，有个女儿年方十七，名唤陈月，生的不算倾国倾城，但也称得上是小家碧玉。
年初京都闺秀们聚在一起品茶赏花，柳迎春身为相府嫡女也去了，只是不知是何缘故，宴席进行到一半时，她突然打了陈月一巴掌。
打一巴掌原本也不算什么大事，上门赔礼道歉就行了，偏偏柳迎春尖锐的指甲刺破了陈月的皮肤，留下了好长一道疤痕。
对于这个时代的女人而言，样貌就是第二条命，陈月被毁了容，每日寻死觅活，自那以后国公府就和相府结下了梁子。
“唉，陈夫人这趟来肯定又是挑刺的，凝歌，你去自己房间待着吧，我一个人去见她就行了。”
“祖母确定能够应付的了她？”
“应付不了也没办法，后院之事不好让你爹出面，姜氏又是个无用的，我也只能卖一卖这张老脸了。”
“不如我陪着祖母一起去吧。”柳凝歌挑挑眉，她正愁没什么法子攻克老夫人这张护身符，现下就是个送上门的机会。
只要帮忙打发了国公府夫人，一定能事半功倍。
老夫人本来想摇头，可是一想到柳凝歌的身份已经今时不同往日，当即应下了，“也好。”
有秦王妃这个名头压着，想必王大娘子也不敢作怪。
洗漱妥当后，祖孙二人一起去了正厅。
国公府夫人正静静坐着，手里捧着一杯凉透的茶水，脸色相当不和善。
“有劳陈夫人久等，来人，还不重新送些茶点果子来，没看到已经凉了么！”老夫人佯装生气的呵斥了一句。
“不用了。”国公府夫人放下茶盏，咄咄逼人的问道，“老夫人，这已经是我第三次来寿安院了，请问你们何时给我一个交代！”
老人家哀叹着坐在了凳子上，“陈夫人，并非老身非要拖着，而是实在想不出解决的法子。”
“有什么想不出的，柳迎春毁了我女儿的脸，那我就毁了她的脸，如此就算扯平了。”
“夫人莫要开玩笑了。”
“我看起来很像开玩笑么？”国公府夫人板着脸，眼底写盛满了对柳迎春的憎恨。
“这……”老夫人头疼欲裂，不知道该如何回应。
国公府这几年地位蒸蒸日上，已经快赶超相府了，更何况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理亏，就算闹到圣上面前也讨不到什么好处。
就在老人准备装晕蒙混过去时，一直冷眼旁观的柳凝歌开了口：“陈夫人，您说要毁了柳迎春的脸给陈小姐报仇，这一点我非常支持。”
国公府夫人一愣，仿佛刚刚才注意到老夫人身边站着个人。
“这位是？”
老夫人顾不上责骂柳凝歌胡言乱语，急忙搬出了她的身份，“这是老身的二孙女，也是秦王新过门的王妃。”
“原来是秦王妃，你方才说支持我，可是真的？”
“当然。”
“凝歌，莫要在国公夫人面前说胡话，迎春是你的大姐，又是相府的嫡出女儿，怎么能被人毁了脸！”
柳凝歌：“陈小姐同样是嫡出，不也被大姐毁了脸么？祖母处处袒护自己的孙女，可有体谅过陈夫人的爱女之心？”
国公府夫人闹了这么久，这还是头一次有人为她说话，她鼻头一酸，差点落下泪来。
“王妃娘娘，偌大的相府里只有你是明白人，这份恩情我记下了，来日一定会报答！”
“我只是就事论事，不需要大娘子的报答，只不过。。。。。”
“不过什么？”
柳凝歌面露难色，“只不过我大姐前段日子误食东西，已经变成了哑巴，父亲暗中将她送到了远房亲戚那小住，应该要一段日子才能回来。”
“变成了哑巴！”对方明显不信，“王妃，您莫不是在诓骗我吧？”
“本王妃以秦王府的名誉发誓，绝对没有说谎，大姐确实变哑了。”只不过送到亲戚那，确实是她胡诌的。
连秦王府都搬出来了，国公夫人总不好再质疑。
她相当解气的冷笑了一声，“天道好轮回，柳迎春作恶多端，这也算是遭到报应了。”
柳凝歌点头表示赞同，又道：“对了，我这有一盒去除疤痕的药膏，效果很不错，夫人不妨给陈小姐擦拭看看，说不定能够治好她脸。”
“果真么？”陈夫人两眼发亮，兴奋不已的站了起来。
“大娘子试一试便知道了。”说着，她袖下掌心里凭空出现了一个小瓷瓶，“就是这个，每日早中晚各涂抹一次，一定要坚持，不可半途而废。”
这药膏，是她闲来无事时在实验室里倒腾出来的，效果比市面上很多去疤痕的药膏好很多，只要定时涂抹，不出一个月就能让皮肤恢复如初。
“好，好！”国公府夫人热泪盈眶的接过了瓷瓶，看着柳凝歌的眼神里满是感激，“王妃娘娘，我这个人不善言辞，倘若月儿的脸真的能痊愈，我一定带着她亲自登门道谢。”
“大娘子客气了，时候不早，您还是早些回府吧，当心受寒。”
“好。”国公夫人满脑子都是女儿，哪还有心思在这里闲扯，急急忙忙离开了相府。
这就走了？
老夫人还没回过神来，看着柳凝歌的眼神充满不可置信，如同见了鬼。
这真的是她那个胆小懦弱，丢在小院子里无人管教的孙女么？
莫不是被调包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