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军听到一半时，有点不太满意。
虽然他知道这已经是沈子辰的极限，但他还是想再争取一下。
“沈子辰，你看外面的车队好像又长了。”
沈子辰专注手里的菜，根本就没有看向窗外。
外面是什么情况，他很清楚。
杜军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他更清楚。
“沈厂长，我跟你说话呢。”
杜军老奸巨猾。
“杜厂长，我们这样说话不累吗？”
沈厂长的菜已经炒好了。
杜军眼里划过一道惊异。
在南方，会做饭的男人不是没有，但少的可怜。
“如果沈厂长不嫌弃，我就托大，称呼一声沈老弟。”
这就是在拉近关系。
“杜大哥谦虚，吃饭吧。”
沈子辰没多一会儿就弄了四个菜，还有主食。
“沈老弟的厨艺可不错，这在我们南方不常见。”
“杜大哥过奖，这在我们北方常见，男人或多或少都会做点。”
杜军又向外看了一眼。
“车队越来越长，知道你过年加班的人也越来越多，我都替你发愁。”
沈子辰从柜子里拿出碗筷，这让杜军大吃一惊。
正常的办公桌里装的都是各类文件和资料。沈子辰却装着碗筷。
随后，沈子辰还从里面拿出两根黄瓜，两个苹果。
“沈厂长这个柜子是百宝箱，什么都有，虽然东西多，但这也都不实用。”
沈子辰的拿筷子的手一顿。
“吃饭是人类最实用的事情，这里都是吃的，怎么会不实用。”
杜军知道沈子辰肯定听明白了。
就是在跟他装糊涂。
“沈厂长，你跟其他厂长不一样，尤其是国营厂的厂长，完全就是两个样子。”
沈子辰笑着给杜军倒了一小杯的白酒，最多也就两口。
“国营厂讲究的是尊重领导，反正一切都是安排好的，所谓的领导根本就没有实权。”
“杜大哥做了这么多年的厂长，应该知道，什么都是提前计划好，计划经济，很正常。”
“所以，有点架子也是必须的，厂长和工人还是有差别的。”
沈子辰举杯，杜军碰了上去。
“杜大哥，今天我们可一起喝过酒，这些菜可都是我做的，意义不一样。”
沈子辰说完就喝了一口。
杜军想拒绝都没有机会。
他也只能小小的喝了一口，暗叹沈子辰的手段高明。
做为一个厂长亲自给他做菜倒酒，他就是想拒绝，恐怕也不好多说。
他刚才还在想，沈子辰为什么自己做菜，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沈子辰，你想干什么，尽管说吧。”
沈子辰笑着就给杜军满上，这时杜军才注意到，是汾酒。
这可是好酒。
“我只能给工人交一半，我这的工资本来就高，太多我负担不起。”
杜军没想到，沈子辰直接拒绝，一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六成，你我各退一步，行不行？”
杜军进行最后的挣扎。
“你看看外面这么多车，你如果等生产线到来，需要多长时间，你要多少货都出不去。”
“这是影响你销量的，对你厂子的口碑也不好，如果你早点上新生产线，你挣的钱也足够交那几个养老金了。”
沈子辰本来是低头吃菜，这时候抬起头。
“杜厂长，就算我损失，也是暂时的，最多两个月，可养老金却是十几，几十年，这能一样吗？”
“况且，日后随着经济的发展，钱也没有现在实在，一百块能买的东西越来越少，我交的就越来越多。”
“杜厂长，这事儿放到你身上，你愿意吗？”
杜军被沈子辰怼了个哑口无言。
“沈子辰，你宁可放弃眼前的销量，也不想多交一成，你这可就有点见识短。”
沈子辰端起酒杯，喝了一小口。
“一成，对于现在来说也许不是事儿，的确没有几个钱，可对于以后来说，就是问题。”
“你看到我现在的工人吗？他们的养老金都是原单位负责，如果我给你的工人交了，就会有很多后续问题。”
“我需要承担的就不是你们一个厂子的养老金，还有现在工人的，以后的。”
杜军微微一愣，他根本就没有想到这么多。
沈子辰的厂子用工越来越多。
以后需要缴纳的养老金也会更多。
“我现在一共有五个厂子，这还不算在北方的，我能答应给缴纳一半就已经是极限。”
“如果其他工人知道，找我来闹，或者，这个厂子的原厂长也要我缴纳一半，我该怎么办？”
“我只要开了这个头，下面就得一直交下去，只要我开厂，这就是一项福利待遇。”
沈子辰没有说的是，等到二十年后，国家会强制单位为工人缴纳养老金。
那个时候几乎已经没有正式工人。
可那是二十年后的事。
二十年，他得多交多少钱？
“我能答应你一半就已经很好了，如果杜厂长还想进一步，那我宁可不要饮料厂。”
杜军也体会到了沈子辰的为难。
如果要交就不是他一家。
恐怕沈子辰的所有厂子都会受到影响。
“沈老弟，这事儿我不能让你为难，你肯接手我们的厂子，还肯先交钱，已经很好。”
“养老金的确是个大问题，我回去会跟上面的领导商议，如果他们肯负担，是最好不过。”
沈子辰却摇了摇头。
“他们既然已经开出七成的条件，那就是没有商量的余地，如果你想谈判，就从给他们钱这里找。”
杜军一脸疑惑：“沈厂长是什么意思？”
“我就算接手你的厂子也是承包，不是买下，所以，我每年都要向上面缴纳一定费用。”
“如果养老金在这部分的费用里扣除，我对我厂子的工人也有所交代，你的工人也不耽误养老金的缴纳。”
杜军没想到沈子辰会有这样的办法。
“上面下来的承包费用是每年二十万，这个价钱并不高，这几条新的生产线，年产量能达到六千多万瓶。”
“每一瓶按一毛二算，就是一笔不小的进项，如此低的承包费，你还想让他们缴纳养老金。”
杜军的为难沈子辰也明白，但此事的后续太麻烦，他也不想沾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