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是一场切磋,可毕竟是在大殿之上,刀剑无眼,若是一时失手伤了公主殿下,恐怕会两国邦交。公主的剑术柔中带刚,精彩绝伦,若是小王来必然不如公主殿下。”
宋知斐宛如星空一般的双眸虽然含着笑意,但眼底的疏远和拒绝已经十分明显。偏偏尉迟兰假装像是看不懂一样。“九殿下太过自谦了。我北梁女子与周国女子大相径庭,我们是在马背上夺得的天下,老祖宗那时,无论是男子还是女子自小都会学习武艺,很多女子甚至比起男儿毫不逊色。九殿下不肯与我切磋,莫不是看不起我?看不起我北梁的千万女子?”
不过就是一场剑术切磋,竟然能扯到这么大的事情上,还扣下了如此高的帽子,这传说中的小公主果然是厉害。尉迟兰分明就是猜到了叶蓁蓁必然会阻止宋知斐应战,所以故意出此激将。叶蓁蓁忽然一笑,“看来公主殿下今天是非要比试不可了?”
宋知斐看到身边的人笑得像是一只偷腥的猫,脸上也不禁浮起了笑容。他微微俯身,轮廓像极了桃花似的眸子弯成了一道月牙,用仅仅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小声说道,“娘子,有何高见?”
叶蓁蓁扬了扬眉毛,“我今天行侠仗义,救你于水火,小王爷想要用什么来感谢我?”
“以身相许可好?”
“如果考虑考虑吧。”
二人公然在所有人的面前打情骂俏,引起了有些人的不满。尉迟兰握着剑的手指骨泛白,眼底露出一丝幽恨。这时,席间响起了一个男子的声音,“难道堂堂周国九皇子参加一场剑术切磋,还要经过一个女人的同意不成?”
随之而来,起哄或调侃的声音渐多。宋知斐面对这些嘲笑,丝毫没有影响脸上的笑容,他垂眸看着叶蓁蓁,殷红的唇瓣微启,“那就麻烦娘子了。”
“好说,只要小王爷答应我一个条件就行。”
“娘子想用什么姿势都行。”
叶蓁蓁:“……”她想说的才不是这些好吗!再者说,大庭广众之下说这些真的好吗!!!叶蓁蓁杏目圆瞪,脸上浮现两朵红晕,像是为了掩盖心中的慌乱,抬手狠狠的在宋知斐的大腿上拧了一把,可谓是用了十足十的力道。当然,这力道对于宋知斐来说,却不过是挠痒痒罢了。尉迟兰将二人的互动全然看在眼中,“若是九殿下不愿意比试的话,那我也不强求……”“我来和你比!”
嗑瓜子嗑得开心的叶蓁蓁拍了拍手,拂去了手心上的碎渣滓,站起身开口说道,“公主殿下,听您这话语气间倒是瞧不起我们周国的女子一样,不妨我们二人比一场,你看可好?”
人群中再次传来一声呵斥,是一个年轻的男子,“大胆!你是什么身份,竟然敢同我们公主殿下比剑?”
“难道是怕了?”
叶蓁蓁咋吧咋吧嘴,“的确,剑术输给我们九殿下是在情理之中,可如果输给我这样一个名不见经转的小人物,公主殿下的面子的确是保不住的。”
“你!”
那个年轻男人似乎被叶蓁蓁这番话气得不轻,“不久之前,九殿下从烟花之地用银子赎了一个女子,想必这个女子就是你。你这样的身份能跟随九殿下熟悉今天这场宴席,已经是给你天大的恩赐了。若是你再不识抬举,就让御林军把你轰出去!”
“嗯?”
一个沉闷的声音从宋知斐的喉咙中传了出来,一双锐利的目光直直的射向开口说话的男人。男人只觉得脚底下有些发凉。叶蓁蓁微微的摇摇头,让宋知斐不用插手。她走到了那位大人的身前,一双明亮的眸子在那男人身上扫了扫,“看大人您的衣服,应该是朝中的言官。不知小女子说的可对?”
“是。”
那男人自豪扬扬下巴,“我明家祖上世代清流,直言不讳,冒死进谏,我祖父配享太庙。”
“哦,那您祖父可真是……家门不幸。”
众人哗然。男人气得脸和脖子红成了一片,食指哆哆嗦嗦地指向叶蓁蓁,“你,你这个贱人!竟然敢污蔑我祖父!陛下,这女子出言不敬,显然是不将陛下您放在眼里!”
“你还有脸向陛下抱屈?”
叶蓁蓁根本没有给皇帝开口的时间,紧接着说道,“只是推测一番就确定了我的身份,这未免有些太草率了?我一个小女子尚且都知道的道理,大人难道不懂吗?”
“你懂什么?”
“清河巡抚……”叶蓁蓁刚说了四个字,众人都还没有来得及听清楚,尉迟晔脸色一变,当即说道,“御史吃酒吃醉了,你们还不将他扶下去醒醒酒!”
清河巡抚一案,就是如霜家族当年发生的事情。如霜在讲述当年的事情时,就提过一个男人的姓名。那男人就是姓明。明,是当今天子赐的姓。明谏,夸赞满门直谏,所以赐了这个姓氏。在北梁,没有除了他家以外,姓这个姓氏的家族了。果不其然,就如叶蓁蓁所预料的一样。如霜的事情,果和尉迟晔有关。与此同时,尉迟兰英气眸子里闪过了一丝讶异。像是要将刚才那四个字全新翻片儿一样,她走了过来,开口问道,“你也会刀剑之术?”
叶蓁蓁摇摇头。“那你会骑射之术?”
叶蓁蓁摇头。“那你会什么?”
“那些刀剑骑射几乎每年的宴会都会看到好几场,难免有些无聊,不如我们今天玩一个新样式,不知公主殿下可愿意?”
“哦?”
尉迟兰着实有了几分兴趣,豪爽的一笑,“有何不可,不知是什么新样式!”
“规则很简单,就是我们每个人头顶都顶一个苹果,对面的人手持飞刀,如果飞刀安然地扎在了苹果上,那么就赢了!不过今天是和公主殿下这样的女中豪杰比赛,当然不能这么简单……不如我们二人在投射飞镖时候,都用黑布将眼睛蒙起来”“这……”尉迟兰身边的侍女开口道,“我们公主殿下百步穿杨,自然是赢过你的,可是你什么都不会,这岂不是想让我们公主的命?”
“游戏嘛,本来就是需要三分勇气的,若是公主殿下没有勇气接受挑战,那此事作罢!”
说着叶蓁蓁摇头晃脑,故作惋惜地长叹一声。尉迟兰可是北梁国赫赫有名的女英雄,其影响力不亚于宋知斐。倘若她今天真的不敢接下这个挑战,若是传出去必然十分没有面子,还会给北梁国在外的名声抹黑。尉迟兰的视线落在了刚才锦儿和海棠的身上,眼角眉梢含着一丝笑容,眼底闪过了一丝不为人察觉的精光。她笑着说,“当然要比!不过这个游戏听起来倒像是一个极为冒险的事,不如等所有节目表演之后,我们在做这个比试。到时候我们签生死状,你可敢?”
叶蓁蓁有注意到尉迟兰刚才视线的转移。余光暗朝尉迟兰的视线看去,就看到了刚才那两个女人。叶蓁蓁垂头敛眸,心中暗暗想到,看来尉迟兰的心中是有其他打算的……也或许她根本没想过让她能有机会参加这场赌局!叶蓁蓁越发好奇,尉迟兰会做什么手脚。她抬手,与尉迟兰拍掌,“好,一言为定!”
叶蓁蓁落座之后,宋知斐的大手握在着她的手背上。叶蓁蓁侧眸,就看到那张俊美的脸上一双薄唇扬起了完美的弧度。“娘子的醋意实在太大了,为了不让为夫和其他女人一起比剑,竟然不惜签生死状?”
叶蓁蓁挑眉,“难不成小王爷你很想和他比?”
“你呀!”
宋知斐不再开玩笑,眼中浮起了正经的神色,“对方看着可是有备而来,需不需要帮你。”
“如果这点小事都需要你帮忙,那我岂不是白长这么大了?”
宋知斐挑眉一笑,一双大手温柔的揉了揉叶蓁蓁柔软头顶,“我家娘子真是厉害。”
叶蓁蓁:“……”这个语气,这个动作……怎么像是她对大黄做的?叶蓁蓁拍去了宋知斐的手,斜了他一眼,“你才是狗!”
宋知斐闻言一愣,然后朗声大笑起来。在场上跳舞的女子正好是锦儿。此时,锦儿的目光像含了毒一样,恨恨的看着叶蓁蓁,就如同蛰伏在暗处的猛兽,下一秒就要扑上来撕咬她的喉咙。叶蓁蓁也没有闲着,她并不是坐以待毙的性格。今天跟着她一同进宫的,还有一个是西门九娘特意留给她的丫鬟,是一个极为聪慧和机灵的。叶蓁蓁对这个丫鬟小声的说了些什么,丫鬟点点头,从善如流地举起了茶壶,填满了叶蓁蓁面前的白瓷杯。注意没有人发现的时候,丫鬟悄悄离开,没过多久便又回来了。叶蓁蓁忽然抬头。她察觉到对面投射来的目光。那人正是尉迟苍。二人的目光在空中对视,下一秒就落到了别处。就好像一切都是无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