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宋知斐和叶蓁蓁二人闲谈间,皇帝也换了一身箭袖劲装。他骑在黑色的骏马上,和几位皇子在一起并不显得有任何逊色。随着一声令下,骏马开始奔驰起来。尉迟苍一马当先。听闻他是骑射是一把好手,自小是在北梁草原上长大的,十岁便能弯弓射雕。在场女眷们无疑都发出了惊叹的声音,这样美男骏马图实在是难得一见。叶蓁蓁对狩猎没有什么太多的兴趣,一心一意吃着面前的梅子。皇后红唇一勾,“酸儿辣女,九王妃怀的莫不是一个小皇孙?”
“小皇孙?”
叶蓁蓁惊讶,“皇后娘娘,您说什么,妾身听不懂?”
“你刚才不是说你身体不舒服?”
叶蓁蓁恍然大悟,“妾身有胃疾,刚才是恶心呕吐,并非是孕吐,皇后娘娘误会了。”
“什么!”
皇后凤眸一立,“那你刚才是戏弄陛下?这可欺君之罪,叶氏,你可知罪!”
满嘴塞满梅子的叶蓁蓁无措地跪在地上,刚想解释,一个带着口水的、圆溜溜亮晶晶的梅子就滚了出去,刚巧滚在了皇后的脚边。本来严肃的众人忍不住笑了起来。受到气氛感染,叶蓁蓁也有想笑的冲动。越想憋笑,反而越想笑。终于,叶蓁蓁忍不住了,张开嘴巴大笑起来。嘴巴里的梅子犹如机关发射一样,一颗一颗地喷射出来,砸得皇后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哈哈哈!”
孙媛今天特意打扮,然而易初良仍在外地处理公务没有回京,她也没有心情狩猎骑射,困洋洋地坐在座位上晒着太阳。然而没想到竟然看到了这么难得一见的画面,所有人里属她笑得最大声,从椅子上笑到地上。极具感染的笑声让叶蓁蓁更加忍不住笑意,“突突突”地将嘴巴里的梅子扫射一空。“你!”
黏腻的触感让皇后觉得十分恶心,来不及惩罚叶蓁蓁什么,就让月嬷嬷负责回帐篷洗漱换衣。等换好了衣服,皇后似乎对叶蓁蓁的梅子攻势有了心理阴影,一路上都用扇子挡在胸前,以防不时之需。当皇后批斗叶蓁蓁欺君罔上的时候,卢婕妤温柔出声,“皇后娘娘息怒,刚才九王妃的确没有说什么,都是臣妾猜测的。若是陛下怪罪,臣妾向陛下当面请罪!”
皇后面色一沉。在她不在皇宫的这段日子中,卢婕妤可谓是六宫独宠,是陛下放在心尖上的人。皇后假笑,“原来如此,无碍,卢妹妹尚未生育,将胃疾和害喜搞混也是情有可原的。”
卢婕妤也不在乎皇后言外之意的嘲讽,温和一笑,“臣妾子孙福薄,羡慕皇后有太子养在膝下,享受天伦之乐。”
二人高下立见。皇后一拳打在棉花上,一肚子怨气没处发泄,没一会儿就说是身子不适,回去休息了。叶蓁蓁刚才的壮举让很多人都围到了她身边,很快就融入了京城贵妇贵女之间的圈子。许久没有说话的姚静思微微挑眉,对不远处一个侍卫打扮的人微不可查地点点头。用过了午膳之后,众人回到房间休息。叶蓁蓁刚要撩开帐篷休息,一个小个子侍卫匆匆赶来,“王妃娘娘,不好了!”
叶蓁蓁认识此人,是破浪。“破浪,发生了何事?”
“殿下他被毒蛇咬了,可是殿下无论是谁劝都不肯服下解药。娘娘,人命关天,你快些随属下去看看吧!”
叶蓁蓁不疑有他,拎起桌子上的包袱,疾步跟着破浪去了森林。走了一会儿,破浪忽然开口,“娘娘,您稍等一下,属下有些记不清路了,这就去看看附近有没有属下之前做的记号!您在这里稍等片刻!”
叶蓁蓁点头,她担心宋知斐的中毒,“早去早回。”
然而,破浪一去好久都没有回来。叶蓁蓁渐渐察觉不对,回身想要离开。然而,不知道叶蓁蓁触发了哪个机关,流星似的箭像是不要钱似的嗖嗖飞射出来。四面八方,躲无可躲。叶蓁蓁以最快的速度躲在了一颗柳树后面,心中生出一丝慌张,她本能地抱头蹲下。听说在人死之前,一生经历的事情会镌刻在一张走马灯上,在脑海中一一浮现出来。一帧帧画面中,有着爹娘,有奶娘,有易初良、宋胥、叶白玉和刘西风,还有宋知斐……她这一生胆小怕事,贪生怕死,最后竟然落得这样万箭穿心的结局。这盏灯走了很久很久,却依旧没有停下。耳边传来刀剑碰撞的声音,声声入耳。叶蓁蓁微微睁开眼睛,只见到刀光剑影中一个红衣男人挥剑而立,将四面八方汇聚来的箭一一斩断。零落一地银白刀刃,灿灿如冬日白雪。“殿下?”
是了,那人便是宋知斐。不知过了多久,天色已经阴沉下来,机关中射出来的羽箭终于停了下来。宋知斐站在距离叶蓁蓁不到三尺的地方,回头一笑,一手握着青冥剑,一只朝着叶蓁蓁伸过来。“走吧,回家。”
清冽的嗓音温柔如风。断壁残垣的荒原上,羽箭落满一地,天边的火烧云染着一层层的血色,逐渐变得灰暗。晚风吹来,叶蓁蓁眉心一皱。空气中弥漫着血腥的气味,她很清楚自己没有受伤。叶蓁蓁心中一紧,慌忙地跑到了宋知斐的身边,“殿下你怎么来了?没有事吧?”
说着,她关心则乱地要伸手检查伤口。“没事,就是刚才不小心被一只箭蹭破了点皮。”
宋知斐有意地拦下了叶蓁蓁的手,“倒是你,你怎么会跑来这里?”
“有人说你被毒蛇咬了,不肯吃药,破浪将我带到了这里!”
“破浪带你来的?你是傻子吗?这么拙劣的谎言都能被骗?”
“我……”叶蓁蓁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一听到宋知斐被毒蛇咬伤,头脑一片空白,整个人都像是忘记了思考一样。“行了,天快黑了,这里晚上狼群多。你连狗都害怕,更别说是野狼了。”
宋知斐握着叶蓁蓁的手,两个人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草地,往山下走去。然而,空气中那种血腥的气味不仅没有消散,相反还越加变得浓郁。不对。叶蓁蓁觉得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