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瑛挑眉,牡丹的答应在他看来是预料之中的。他问,“你需要我如何配合你?”
牡丹想了想,“你帮我安排一个雅间,里面放上古琴,布置的简单雅致一些,然后你带人过来听曲子。”
“你会弹琴?”
“对。”
薛瑛眯了眯眼睛,“也是,做你们这行的倒是应该懂一些琴棋书画。”
牡丹翻了一白眼。薛瑛轻哼一声,他倒是想看看牡丹能耍什么花招。当天中午,薛瑛就大摇大摆的走进了芙蓉花开,就看到宋胥正在帮忙擦桌子。宋胥穿着一身褐色布衣,额上覆着一层红色抹额,不同寻常的棕色短发并没有与周围的环境显得格格不入,反而给人一种扑面而来的清爽之感。店里的姑娘们似乎都很喜欢他,围着他身边问东问西,宋胥没有不耐烦,也没有躲闪害羞,反而侃侃而谈地聊着什么,惹得姑娘们一阵接着一阵发笑。薛瑛高声喊道,“这不是宋胥贤弟吗!”
宋胥抬头,迷茫地看着门口的薛瑛,“你也认识我?”
“何止是认识,我们曾在芙蓉镇有过很多很美好的夜晚,难道你不记得了?”
薛瑛露出了一副受伤的表情,“我还以为你是为了我特意来的京城,原来是我想多了。”
美好的夜晚?宋胥总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但是也说不上来到底是哪有问题。“抱歉啊,我记不太清之前的事情了,请问亲亲是?”
这是宋胥做X宝店主之后养成的口头语。薛瑛一听就炸了:不记得之前的事情上来就管我叫卿卿?他从来没有想过,这辈子竟然会被一个男人当众喊做卿卿。“你竟然失忆了!我是薛瑛啊,你怎么能忘记我!你当年和我玩的最好,我们二人经常秉烛夜游,促膝长谈。”
“我……抱歉啊,我真的不记得了。”
“没关系,就算是你失忆了也没关系,就当我们重新认识了。正巧这附近就有一家音律坊,你之前最喜欢听曲,我带你去吧!”
面对薛瑛的过分热情,宋胥有些犹豫,微微躲开了对方伸来的手。薛瑛的手僵在空中,伤心的叹了一口气,“没想到你我之间竟生分如此,也罢,若是你不想去我也不会勉强。”
宋胥心中更加犹豫。他想起来,叶蓁蓁此前特意给芙蓉镇送去了一封信,信中问到了宋胥。回信中说到,宋胥在七天之前突然消失不见,宋家夫妇将芙蓉镇翻了一个底朝天都没有见到。物质守恒……宋胥产生了一种大胆的推测:会不会来到了古代,而原本古代的宋胥反而去了现代呢?一想到他今后或许要背负着另一个人的使命生活,宋胥也想试着去了解。宋胥打量着眼前的人,华服加身,玉冠束发,看起来并不像是骗子,而且从方才的对话中可以看出此人与古代的宋胥十分熟稔,或许比起叶蓁蓁,从他那里知道更多的事情。思前想后,宋胥开口,“行,我去。”
“好啊!”
薛瑛眼底闪过一丝偷笑,便将人带去了“音律坊”。……叶蓁蓁回到芙蓉花开的时候,秋日中的天说变就变,刚才还明媚的蓝天白云,如今已经阴沉下来。乌云密布,大雨将至。叶蓁蓁环顾一圈,“宋胥呢?”
“宋胥被薛大人拉走了,”西门九娘解释说道,“不过薛大人之前也认识宋胥吗,看起来二人一副很熟的样子,还说他们之前经常秉烛夜游促膝长谈,还说有过很多美好的夜晚。”
叶蓁蓁皱了皱眉头,薛瑛虽然也去过芙蓉镇,但是与宋胥并无交际来往。“他们去哪儿了?”
“好像是附近的一家音律坊,两个人听曲去了。”
叶蓁蓁有着隐隐的不安,总觉得薛瑛今天来得蹊跷。薛瑛本来就是一个心思活络的人,又格外精通医术,难道是他看出了宋胥有点不对劲?宋胥从异世而来,难免会被人当做怪物。叶蓁蓁脑海中浮现出薛瑛穿着仵作的衣服,在一个阴暗的房间,窗外电闪雷鸣,宋胥惨白地躺在停尸房中,开腔破肚,肠子翻涌。想到这里,叶蓁蓁不禁打了一个冷颤,拔腿就去找人。“这么着急干什么去,马上就要下大雨了。”
九娘在后面喊道,拿起了雨伞便追了出去。一路上,叶蓁蓁逮个人就问,“你没有看到两个这么高,这么瘦的男人?”
幸亏二人长得仪表非凡,路人都有印象,顺着路人的指点,叶蓁蓁很快找到了这家店音律坊。这是一个类似私人宅院的二进小院,悠悠的琴声从房间中传来,清澈动人,如怨如慕。门口无人把守,叶蓁蓁悄悄地走了进去。透过轻纱窗户,只见一个装修古朴雅致的房间中一个蒙着面纱的女子,低眉信手续续弹,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叶蓁蓁将视线朝另一个方向看去,只见薛瑛靠着很近地和宋胥说了什么之后,便要走出来。见状,叶蓁蓁匆匆地躲到了一边。奇怪的是,薛瑛并没有离开,而是绕到了另一个窗户旁边,搬起板凳津津有味的听着里面的动静。叶蓁蓁心中疑惑加深,躲在了薛瑛看不到的地方,观察着房间中二人的一举一动。琴声戛然而止,房间中传来女子的一声惊呼,“有老鼠,有老鼠啊!”
只见在房间的一个角落,一个黑得发亮的硕大老鼠正悠哉悠哉的偷吃着香油,尾巴又粗又长,眼睛里冒着红光。女子泫泪欲滴,可怜巴巴地说道,“公子,奴家最害怕老鼠了,你能不能把它赶走!”
谁料,另一个更响亮更尖锐的男子声音划破天际,“啊啊啊!”
宋胥反应的比女子还要激烈,直接跳到了桌案上,原本放在桌案上面的水果瓜子酒杯全都掉在地上,场面十分狼藉。“……”老鼠似乎也被他的反应吓到了,开始惊慌失措的四处乱逃,刚巧不巧就拖着长长的尾巴跳到了桌案上。一人一鼠,大眼瞪小眼。“啊!”
宋胥歇斯底里的大喊着,朝着牡丹飞奔了过去,十分没有出息的躲在了牡丹的身后,“老鼠,你快点打死他!”
牡丹脸上娇弱的表情出现了一丝丝裂痕。“啥?”
宋胥:“这还是我长这么大头一次看到活老鼠,长的实在是太恶心了。”
“……”牡丹实在是受不了宋胥一阵一阵的尖叫声,面无表情地徒手捏着老鼠尾巴,将它扔到了窗外。关窗,洗手,一气呵成。没等宋胥从凳子上下来,只听到另一个尖叫声响起。“啊!”
这次是来自薛瑛。牡丹并不知道他刚才扔老鼠的那个窗户下躲着薛瑛。恰巧在那个瞬间,薛瑛有些失神,低着头并没有注意到房间的一举一动。只觉得有什么东西掉在了自己头顶上,伸手抓了抓,就握住了一根毛茸茸的绳子。抓到面前一看,对上了一双愤怒的红色眼睛。“老鼠啊!”
“……”“……”“这戏没法演了。”
女子一把摘下了遮脸的面纱,推门就往外走,“薛大人,你还是另请高明吧!”
叶蓁蓁一愣,这不是牡丹吗?目光在三个人身上扫了扫,心中的疑问加大,这牛马风不相及的三个人,是怎么凑到一起的?叶蓁蓁躲在暗处继续观察,一道闪电在空中惊闪而过。“可算是找到你了。”
九娘手里握着伞,气喘吁吁的站在门口说道,“叶蓁蓁你躲这儿来干什么?这天马上要下雨了,还不快点跟我回去。”
“叶蓁蓁?”
“叶姑娘?”
三个人同时惊讶的开口。原本想多躲一会儿的叶蓁蓁只能从角落里站了出来,脸上露出了尴尬的笑容,“好巧,你们也在这啊?”
薛瑛惊讶,“你怎么会在这儿?”
“……出来打个酱油,碰巧路过。”
“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是看到了一点儿。”
叶蓁蓁话都说到这儿了,也没有什么需要隐藏的,便直接问出了心中的疑惑,“你们三个认识?”
宋胥点点头,“薛瑛说我们二人之前是挚友,这位姑娘是我刚刚认识的朋友,是这个音律坊的琴师。蓁蓁你也认识他们?”
“咳咳。”
薛瑛不自然地咳嗽起来。叶蓁蓁眼睛一眯,“挚友?琴师?”
薛瑛尴尬,“叶姑娘,这事情就说来话长了……”“长话短说。”
“这……”薛瑛犹豫起来。叶蓁蓁更加觉得这件事情和她自己有关,于是走到牡丹面前问道,“牡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牡丹不疑有他,“薛大人想知道这位公子喜欢男人还是女人,所以让我来帮忙。”
叶蓁蓁审视地目光扫过去,“薛大人,说吧,怎么回事?”
薛瑛当然不能把宋知斐供出去,不然别说古画泡汤了,他自身都难保。眼下只有一个办法了——“我喜欢宋公子。”
“什么?”
在场的另外四个人全部惊呼出声。所有人都怀疑自己出现了幻听,薛瑛说他喜欢宋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