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初良?”
叶蓁蓁低呼一声,一双杏眸圆瞪,唇瓣微张,不可置信地看着身后的俊美男子。小二惊呆了,“这位公子也是一起的?”
易初良也不回答,就这样看着叶蓁蓁,一双温柔的眼波似乎能溺死个人。叶蓁蓁从来没有想过两个人的重逢竟然是这样的,她以为她有足够的勇气去面对易初良这张脸。然而,她还是会紧张,甚至心底百般抗拒。叶蓁蓁将视线从易初良的脸上移开,对小二说道,“你告诉我房间号,我……们自己去就好了。”
“二楼左二间,天字号房。”
叶蓁蓁问,“隔壁的房间空着吗?”
“空着呢!”
“我要了。”
说着,叶蓁蓁给了小二一锭银子之后,就提着裙摆就走上了二楼。易初良看着那抹身影,紧跟其后。留在原地的小二震惊地摸了摸后脑勺,喃喃自语:“这是什么事啊,四个人一起……你们城里人可真会玩!”
……与此同时,二楼。叶蓁蓁疾步走到天字号旁边那间屋子,转身就要锁门。易初良没有一点自觉,用手挡住了木门,阻止了叶蓁蓁关门的举动。叶蓁蓁眉头一锁,抬眸问道,“你做什么?”
易初良抬手,修长的手指拂去了蒙在叶蓁蓁脸上的手帕,眸色的眸中翻涌着复杂的情愫,“果然是你。”
他的眼角天生低垂,墨色的瞳仁较常人大一圈,眼白处没有一丝暗黄和红血丝,澄清明亮,黑白分明。当他凝视一个人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狗,那双眸子湿漉漉的,透着丝丝无辜。叶蓁蓁心中抽痛一下。她不知道这名为心痛的症状是不是红豆虫带来的。再次见到易初良,比她想象中难过太多。她本来以为,她可以想对待陌生人一样对待易初良,做好了坦然相见,可以做到像当年离开易家时那样的潇洒,云淡风轻。就像是一道伤疤,她以为遮掩就能让其好转恢复。可是等她将遮住伤口的衣服移开,就会发现那个伤口还在,新长出来的肉和衣服粘连在一起,流脓生疮,比之前更痛。叶蓁蓁长叹一口气,不顾他的手挡在门缝中,用力将门关上。她以为,他会缩回手。可是易初良没有,反而得寸进尺地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自己的面前,冷颜薄笑,“死鬼?猴急?叶蓁蓁,你究竟还有多少样子是我没有看过的,当年你究竟瞒了我多少事情?”
叶蓁蓁明白,她今天躲不过易初良了。旁边就是陆柔儿的房间,她和易初良在走廊里僵持不下,只会惹来麻烦。“进来吧。”
叶蓁蓁淡淡开口,袖笼中的手攥成了拳头。关上门,她望着易初良那双眸子,启唇道,“易公子,两年前那份休书已经写的很明白了,任其改婚,凭此立据,相见陌路。”
易初良的手握得更紧,似乎要将她的手腕捏碎一样,一张冷霜的俊颜逼近她,声音透着冷意,“听说你入了九王府?”
叶蓁蓁别过脸,“和你没有关系。”
“没有关系?”
易初良眼底猩红,胸腔发出一声冷笑,“你知道我这两年是怎么过来的吗,我派人不停地找你,只要附近出现了身份不明女尸,我都会去认,幸好,她们都不是你。后来父亲和母亲都觉得我疯了,押着我去了江南。”
叶蓁蓁心脏剧烈地跳动,如同怀揣了战鼓,扰得她头痛欲裂。她很不喜欢这样的感觉,试图挣脱易初良的控制,“易初良,我欠你的,两年前都还给了你,你想要什么?”
易初良手臂用力,将叶蓁蓁带入了他的怀中,一改刚才的强硬语气,温柔地开口,“蓁蓁,我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我们重新开始,好吗?”
埋在易初良怀中的叶蓁蓁发出了低低的笑声,“易初良,你是没有报复够我吗?”
易初良的手一僵。叶蓁蓁趁着易初良愣神的空档,将他推开。夕阳照耀进房间,脸上的泪痕格外明显。叶蓁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哭,可是眼泪就是顺着脸颊流淌下来,如同决堤了河坝。易初良心中一痛,浅浅唤着,“蓁蓁。”
叶蓁蓁抬手抹去了脸上的泪水,疏离开口,“易公子,我已经入了九王府,便就九殿下的人了,还请你以后不要做出这样的举动,会让我受别人非议的。”
“蓁蓁,宋知斐花名在外,对你不会真心的。”
“易公子朗朗君子,斐然如玉,待我也未曾真心。”
叶蓁蓁转身,掩饰眼中流露出来的湿润,“我还有事情,易公子自便吧。”
易初良不仅没有开离开,反而开口问道,“他们是何人?隔壁你跟踪的人。”
“这和易公子无关。”
“你既然不说,那我便去隔壁问一问罢了。”
说着,便要推开门,真的要去隔壁。叶蓁蓁情急下,飞速开口说道,“她是九殿下府中的侍妾,我怀疑她和其他人有染,想捉住她的把柄,让殿下将她赶出王府。”
易初良眉间拧成川字,“你这是何必?”
叶蓁蓁不再搭理易初良,随手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倒扣在墙壁上,贴着耳朵听着隔壁的动静。微微弱弱听到陆柔儿的声音响起,“三哥哥,我不想在王府里继续呆着了,安觅觅她竟然借刀杀人……如果不是叶美人,我或许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男子心疼开口,“柔儿,你再等等,等我凑到了钱,我就带你私奔。”
“三哥哥,柔儿在王府一日也呆不下去了,你带我走吧!我不要什么金银首饰,不要什么绫罗绸缎,我只愿意跟着你,去哪都行!”
“柔儿,我不能让你跟着我吃苦,你再给我些时间,我一定想办法带你走。”
之后就再也听不到什么了,叶蓁蓁将手中的杯子放了下来。看来陆柔儿并没有什么阴谋,不是其他人派来的细作,不过是一个想和心上人在一起的女子罢了。那么,这件事情要告诉宋知斐吗?宋知斐是个男人,就算是他不喜欢陆柔儿,也不会允许他名义上的侍妾和别的男人私奔吧?如果她告诉了宋知斐,陆柔儿会是怎样的下场?人的一生中能遇到一个为爱能奋不顾身的人很难得,她不忍心拆散他们。就当今天的事情没有发生过吧。叶蓁蓁走到门口,打开了门栓,想到房间中还有人,启唇半晌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于是干脆什么也没有说,打开门就要踏出去。易初良没有说话,手中转着青瓷茶杯杯口,墨色的眸子平静地看着杯口的烫金边沿。“官府搜查!”
走廊响起了杂乱的声音。叶蓁蓁一出门,就看到拐角处一大群官差每间房间地搜查。眉心一皱,她脸上重新蒙上了手帕,走了出去。走到官差身边的时候,其中一个官差狐疑地打量了她一眼,并没有说什么。叶蓁蓁暗暗舒了一口气,疾步离开。“等等——”身后响起了浑厚的声音,叶蓁蓁后脊一僵。官差将剑刃架在了他的脖子上,恶狠狠地说道,“光天化日,你带一个面纱做什么?说,你是何人?”
叶蓁蓁环顾四周,发生很多看热闹的人都从房间中走了出来,视线如炬地盯着她,其中还包括和陆柔儿一起来的那位高瘦男子。就在她思考着如何开口的时候,肩膀忽然覆上一层温度。她抬眸,对上了易初良温润的眉眼。官差一见易初良,立刻恭敬开口,“易公子。”
易初良和善说道,“这位姑娘是随我一起来的,她从小脸上就爱过敏,所以出门经常面纱遮面,并非你们要找的人,若是你们不放心的话——”官差的视线落在易初良搭在叶蓁蓁肩头的手,眸中闪过了了然的神色,嘿嘿一笑,“既然是易公子的朋友,自然不会是我们要找的人,今日惊扰了公子和公子的朋友,打扰二人兴致,还请公子大人不记小人过。”
易初良淡淡一笑,“怎会,大人继续调查吧。”
官差领着人又去一间一间房间的搜寻。叶蓁蓁狐疑地看着易初良一眼,心中想着易初良何时在京城竟然有了如此的势力,竟然让向来蛮横的官差对他如此俯首帖耳。易初良开口,“他们没有吓到你吧。”
“谢谢了。”
叶蓁蓁躲开了易初良搭在她肩膀上的手,疾步匆匆离开。回到了王府之后,她才恍然想起来,破浪和大黄都还在芙蓉花开。拍了拍脑门,准备回去找他们。此时,不远处一个骏马飞驰而来,掀起了黄土滚滚。“吁!”
黄尘中一个猩红身影翻身下马,“你去哪?”
见到宋知斐,叶蓁蓁心中莫名有些心虚,抬手无意识地摸了摸后脖颈子,“今天我回了芙蓉花开,破浪和大黄让我落在那了,准备回去找他们回来。”
“本王还以为是什么事情。乘风,你去芙蓉花开把他们带回来。”
“是。”
乘风弃马而去,宋知斐和叶蓁蓁并肩一起回到了凌寒居。叶蓁蓁一路上说话吞吞吐吐的,最后还是宋知斐不耐烦,“你到底想说什么?”
叶蓁蓁小心翼翼地开口,“殿下,这王府中的美人将来您准备如何安置……或者说,你不喜欢她们,以后会放她们自由吗?”